筆趣閣 > 刀劍名宗 >第二十五章 情債總難償
    卻說那日,北鶴行與謝重九議定一同南下,被厲嬀聽到,推門而入,說要一同而去。突然,厲嬀身後現出一人,對着謝重九道,“我也要隨公子去。”原來是昨日被簇擁而至的美人兒,謝重九從厲嬀手中救下的花魁,早上服侍謝重九洗臉,自稱元宵的女子。

    謝重九見狀先是一愣,隨即拉着元宵出門去了。

    北鶴行聽厲嬀要隨性,並不動聲色,緩緩回過頭來望着她,卻見她依舊是一身黑色水綢,然而並不遮面。此刻旭日初昇,她的臉龐半沐在霞光裏,北鶴行纔看見這婦人的容貌頗有閉月之色,羞花之態,此時她正深情款款的望着北鶴行,只盼望一句應允的話兒,好似一汪秋水蓄滿了殷切的淚水,要麼喜極而泣,要麼悲痛落淚。

    “天涯之大,皆可浪跡,你要去哪裏,我又管不着。”

    厲嬀衝到北鶴行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我說的是!跟!你!一!起!”她咬牙切齒,好似怕北鶴行聽不見,或是耳朵聽見了,心裏聽不見。

    “時至今日,跟我一起的,除了我那匹赤狐兒,再沒有活下來的了。”

    “我不在乎!今天要麼你答應,要麼你死我亡纔算了結。”

    “北鶴行雖然血債累累,卻也從不幹那起風月過後翻臉不認人的事兒。”

    “我不管,從今以後你只是我一個人的男人!”

    “那我更不管了,酒是喝慣的好,女人卻是新的妙。天下芳菲何止萬千,要我整日對着一朵花兒有甚意思?況且還不知道這朵花,有多少男人嗅過?”北鶴行扭過頭看着窗外閒雲,一副浪蕩慣了的樣子。

    厲嬀像捱了鞭子的猛虎,心如刀刺,黑綢一擺,抽出腰間匕首,直抵北鶴行的脖子。北鶴行卻像毫無察覺似的,任由刀口對着自己。那女人一邊雙目裏怒火中燒,一邊流下來不爭氣的淚水,嘴角止不住抽動,一臉委屈和憤怒交織,直勾勾等着並不理睬她的北鶴行,控訴着眼前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

    “你不怕我殺了你麼?”

    北鶴行眼睛從窗外漫不經心的掃過厲嬀的臉龐,擡起手來。

    厲嬀懼他出手逃脫,將匕首又往前一送,北鶴行的脖子立時擦出血來。可是他並沒有停止動作,繼續擡起雙手。忽然,捧住了厲嬀如花似玉的臉龐,用拇指替她揩去兩行淚水。

    “我當然怕,可你不捨得。”

    厲嬀再也繃不住了,收回匕首,扭頭而去,嗚咽之聲漸遠,北鶴行低下頭來,神色黯然。

    另一邊,謝重九拉了元宵回到自己房裏,雙手抓着元宵肩膀,衝着她說道:“姑娘,你要我怎麼說才明白?”

    元宵一臉疑惑,稚氣未脫,“元宵不明白。”

    謝重九放開手,長出一口氣,“謝某昨日只是念及你柔弱女子,所以出手相救,換做孩童,老人,亦或是其他柔弱女子,一樣會挺身而出,你無須爲我鞍前馬後的服侍。”

    “嗯,那就是說公子還是關心元宵了?”

    “你?”

    元宵見謝重九面有慍色,嚇得憋着嘴兒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謝重九見她如此,自是狠不下心來嗔責。

    “總之,我是不會帶着你上路的。”

    元宵擡起頭看着他說話,本已一臉可憐樣子,突然“撲通”跪倒在地,只把謝重九嚇了一跳。

    “元宵自知身在青樓,雖在勾欄院裏高中花魁,風光無限,到底是泥足深陷,已無尋常女兒家名譽可言,自然也不配服侍公子。只是風塵骯髒也並非元宵心願,公子昨日竟不必救我的性命纔好,到頭來,元宵依舊是金絲籠兒裏的雀兒,徒遭世人耍玩。想來,不過多日,扇面公子處也要來問罪,元宵不如自己動手,反而落個乾淨。”

    一言未畢,頂頭便向桌子角碰去。

    謝重九見她下跪,已於心不忍,待要上前攙起來,卻聽她言語哀傷,惹人動容,正思考如何勸慰,已感到元宵口中語氣不對,所以急忙擋在她前面。元宵這一撞,實實的撞在了謝重九懷裏,向死而去,卻沒有死去。倒是謝重九後背抵在了桌子上,加上昨日被厲嬀打的舊傷,着實疼了一下,順勢坐在地上。

    元宵在謝重九懷裏,恍恍惚惚,梨花帶雨的看着他,“公子這是爲何,既不肯讓奴婢隨你而生,卻又如何不讓奴家一死了之?”嘴上如此說,不但不從謝重九身上起來,反而偎在謝重九懷裏,雙手也摟了上來。

    謝重九見她這樣,自然不好急急忙忙的推開,只得任由她這樣躺在懷裏。心裏想着,這姑娘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就這樣撇下她在這裏,無異於害了她。只是行走江湖頗爲兇險,孤身一人已然不好應付,再帶一個人在身邊,更是左右掣肘,倘若有個閃失,仍然是害人害己。想到這裏,實在是躊躇不已。

    “公子,元宵不讓你爲難,公子只管啓程便是,元宵自回去當我的花

    魁。江湖路有千萬條,只怪你我兩人的互不相擾,能有今日遙相一望之幸,元宵已心滿意足了。只盼公子不棄,勿忘了元宵,從此,雕樑畫舫聽風雨,爲君淡看江湖路,就是了。”

    謝重九見她依偎在懷裏又嗚咽起來,聞着她滿身香氣,聽她方纔的一番說辭又極傷心,心綿意軟,於心不忍。

    “罷了罷了,我便帶你上路就是,這是何苦。”

    元宵聽他終於答應下來,高興地從謝重九懷裏起來,站起身子,又蹦又跳,“真的麼?公子,你願意讓我服侍你了麼?公子。”她興奮地蹦蹦跳跳,抖落的一身釵羣環佩窸窸窣窣,發出歡快悅耳的聲音。

    謝重九沒想到她竟然轉還的這樣快,方纔還是一臉委屈,兩眼淚水,這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竟然笑靨如花,眉開眼笑的看着自己。一邊可嘆她天真爛漫,心性率直,稚氣未脫,惹人憐惜;一邊又後悔自己草草做了決定,好似被這小丫頭玩耍了一般。

    “不急,咱們先用過早飯,然後去同大哥他們會合。”於是,兩人自在謝重九房裏另叫來早點,用過後便整理行裝不提。

    卻說早飯後,一概行裝打理完畢後,北鶴行同謝重九和元宵齊聚大堂。一行三人正欲出門而去,卻被店小二請住,“三位客觀,我們掌櫃的有請。”說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在前面領路。北鶴行和謝重九相視而對,俱皆疑惑不解,互相點頭示意,便跟了上去。

    三人被領進了三樓一間上房門前,那店小二攔住謝重九和元宵,獨對北鶴行說道:“請這位爺單獨進去。”

    謝重九想要問明其中緣故,卻見北鶴行不待他申辯,就大義凜然的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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