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甲眼明手快,手持珠子,順勢騎到了蛟龍背上,直朝着洞頂飛了過去,眼看就要撞上,七甲卻束手無策,只覺得眼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與枯木劍莊隔湘江而望的寒鴉山上,一雙虎視眈眈的眼睛正凝視着這江湖上聲名煊赫的門派,此人刀口從右眼眼角一直舔到耳廓。在大片的榕樹林中,殘陽抹盡,寒鴉歸巢,哇哇亂叫,這頭頂斗笠,身披描金黑披風的人的雙眼閃着幽幽兇光,肅殺了湘江南岸。
“我就知道。哼!”
“主人?”林子裏又走出來一人,身長七尺,烏紗斗笠,深紫鸚哥兒小襖並紫紗大袖衫,下身一條八幅紫羅裙,竟是一位相貌不俗的女子,左面刺着一朵綻若明火的玫瑰。真是:面含兩岸山色明,裙拖八幅湘江水。
“都準備好了?”
“請主人示下。”
“不急,天色將晚,讓他們原地休整。”黑衣首領望着漸漸暗下來的天際,長吁一口氣,“鴻兒,你以爲何時動手爲宜?”
“主人心中自有打算,弟子萬難揣測。”
“你跟了我也有幾年了,同輩弟子中,論武功人品,智謀決策,你可比你那些師兄強多了。有琴氏人才濟濟,長盛不衰,可見所言非虛。要不是你女兒之身,定可接我衣鉢。”
“王...,主人謬誇了。”
“你但說無妨,或許比我高明呢?”
“弟子心想,正所謂‘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此次一舉剷除劍門翹楚,須得趁午夜,衆人安睡毫無防備之時,否則,一干好手來援,便不好收拾了。”
“哈哈哈哈,好是好,只是...”
“請主人示下。”
“只是...還可以更好。傳令下去,戌時聽我號令進攻。”
有琴驚鴻心裏一驚,詫異的看了眼這位主人。戌時正是尋常人家用過晚飯,或飲茶,或促膝而談的時候,選在這個時候下手,衆人定能防備。然而她也只是疑惑,卻猜不透其中的用意。
“遵命!”
枯靈子正在書房中靜坐,想到連日來發生的諸般事端,心情便再也難以平復,起身走到門前。“七甲,你過來。”
枯靈子經小斯提醒,才發覺門口的守衛並非七甲,只是背影看起來很像。“奇怪,我怎麼偏偏就想到他了呢,這個少年古怪的很吶。”枯靈子回過神來對那小廝:“無事,無事...”
“老爺,晚飯已經齊備了,夫人問老爺在哪裏用餐呢?”
枯靈子長吁了一口氣,“就在廚裏喫吧,走吧。”於是,枯靈子來到廚裏,見夫人和兩位女兒已經在等了,見他來到,都站起來行禮。枯靈子落座之後,一干家人也做下來。
“爹,大師兄他?”
“喫飯!”
“爹!——”
“食不言,寢不語。”
南宮楚湘一臉氣憤,性子又起來了,“爹!大師兄的傷到底怎麼樣了,他還能去麼?”
“這不是你該管的。”
“咳咳——”南宮杏兒乾咳了兩聲。
“爹爹,眼看試劍之期在即,大師兄負傷在身,這可怎麼好。”
“我心裏,自有分寸。”
南宮楚湘不再說話,夫人急忙勸解,“湘兒,喫飯!”
“爹爹,關於七甲...”南宮杏兒似乎欲言又止。
“怎麼?還沒找到麼?”
“莊裏沒有,附近整個山頭也都搜遍了,仍然不見蹤跡。”
“那日行兇的弟子可曾查明瞭沒有?”
“一干犯事的弟子正在俯湘閣受過,至於七甲,恐怕是懲戒過嚴,自行離去了。”
“嗯。七甲並非那起秉性不堪的弟子,晚輩少年中,雖不習武,也算精明。那日我給他用刑,皆因他身上不可掌控的暴戾之氣,十妖指環的厲害外人不知,他若因此負了師門而去,我也不怪他。但求日後相見,不是仇人便好。”
“報——”忽然衝進來一個弟子,“稟告掌門,俯湘閣戴罪受過的弟子....”
“如何?”枯靈子臉色一沉,放下碗筷。
“都被殺了!”
正是:
奸謀詐術老來熟,爲悵作惡總少年。
只解眼前一時恨,不料身後現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