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朝霞格外刺眼,打在枯木劍莊偌大的院子裏,照的赤紅如血。衆弟子忙着把昨日喪命的師兄弟的屍首擡走,讓他們入土爲安。血跡流淌在青石板的縫隙裏,分不清是人血還是霞光,在一遍一遍的打掃和沖洗中慢慢變淡。
枯靈子和南宮楚湘並趙世雄等長輩大弟子一身素服,擡着南宮夫人的靈柩走向後山,漫天的紙錢飄舞在空中,掛上枝頭,洋洋灑灑的從枯木劍莊到山裏落了一路,在寒冷的秋風中,格外肅穆悲涼。
南宮湘兒哭紅了雙眼,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下來。枯靈子在弟子的攙扶下,艱難而沉重的走着。雖說是黃土埋了半截的人,可他還從未想到過和至親生離死別的這一天。
枯靈子把南宮楚湘的手挽在自己懷裏,卻說不出話來。他想起十八歲那年妻子嫁給自己,那時候他們風華正茂,卻又跟年輕兒女一般羞澀,互相鍾情卻羞於表達;他想起妻子爲自己生下第一個孩子,讓一個男人不僅是掌門,更成爲一個父親,而兩種身份,肩上扛着一樣的重量;後來又有了湘兒和杏兒,這兩個女兒像妻子年輕時候的樣子,而自己和妻子也在兒女咿呀學語中慢慢老了。直到妻子離去,枯靈子才發現他們夫妻二人早已習慣了彼此的存在,這種迫切而不起眼的習慣,像平日裏的呼吸飲水一般自然,當刀劃過夫人的脖子,自己也彷彿停止了呼吸,被人割斷了咽喉。
一切停妥之後,枯靈子帶領一干弟子跪在夫人墓碑前,“夫人,你且安息吧。待我安排妥當之後,就來找你。”說完,俯首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