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局,或是敗局。
孰敗
“他再不醒,這具身體可就屬於我了。”“柳明凡”看了一眼深陷痛苦中的柳明凡,又看了一眼即將到達的卡車。
在人臨死的時候,身體的自我保護意識會自動選擇一切可以生存下來的方法,哪怕是換一個主人。
他要的就是那一刻。
“愫愫,我來了。”“柳明凡”低吟着,聲音輕到連自己都不能聽見。
瞬息,萬變。
僅差毫釐
“不可以”
這一聲怒吼,驚到了在場的所有人。
“是你怎麼可能”“柳明凡”像是見了鬼一樣看着柳明凡,哦不,對他來說見鬼都沒什麼,自己就是鬼身上燃起一陣慘白的鬼火。
“小子,我會出去的”
迅速地,他躲進了那片黑煙中,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消失的,是流風。
“該死該死該死”
他是這樣唸叨。
留下了不知是醒是迷的柳明凡。
隨即是一片迷霧。
蘇未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就這麼看着那輛車生生停在了原地,不是剎車,也不是碰撞。
那是一種奇怪的變化,就像是上帝突然抽走了它的動能,或者說是讓他在另一個時空中耗盡了動能。
而他面前柳明凡幾乎是貼着車身的,甚至衣物已經碰到車子了。
“沒事吧有沒有傷到”蘇未衝上前一把拽住柳明凡,將他從頭到腳都檢查了一遍。如果不是因爲鬱陶死死抱着,他還得把柳明凡轉過來再檢查檢查。
“我沒事,”柳明凡茫然地看了眼蘇未,又看了看四周。
他還沒走出來。
“你啷個系想死哇在路牙上耍子”卡車司機見沒有出事故,匆匆收起方向盤邊上的手機,下了車就是破口大罵。
但下一秒他就閉了嘴。
那個女孩的雙瞳就像是兩個黑洞洞的槍口,除了死亡還是死亡,沒有一點的生氣可言。
而此時,那兩個槍口,正指向他。
“系啷個鬼哦,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卡車司機驚慌地扒開車門,啓動掛檔起步加油,一氣呵成。
鬱陶又趴在了柳明凡的背上,低着頭。
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大道無情。”柳明凡開口的第一句,大道無情。
鬱陶在他身後別過頭,眼底有些晦暗。
“”蘇未站在一旁,沒有離開,也沒有上前。
除了鳥兒對風的迴應,山谷中再無其他的聲音。
這人間逆旅,我該與誰默契
柳明凡擡起頭,看着浩瀚無垠的天空,不知道是該哀嘆,還是該憤怒。
既然給了我那種被拋棄的痛苦,爲什麼又要給我被珍惜的幸福
“上車吧。”蘇未沒有再提另一個藍牙設備的事,也沒有安慰柳明凡,只是揮了揮手,向前一步。
再之後就是柳明凡麻木地上了車,後面跟着鬱陶。
鬱陶。
庫爾勒。
“你爲什麼不讓他們跟着呢多個人總歸是多個幫手。”徐清染翻閱着手裏的黃帝內經,問旁邊駕駛座上的男子。
“不想帶班幼兒園。”阮清墨平視前方,頭都不帶偏一下。
“幼兒園那可不一定。”徐清染輕笑一聲,又翻了一頁。“那個蘇未可不比你我弱,而那個柳明凡,能在長白山之戰中活下來,也不容小覷。”
“呵呵,不容小覷不還是靠着他父親的安排那麼多人爲了他送死,他能不活着嗎”阮清墨冷笑一聲,眼神漸冷。
“是因爲這個麼”
是因爲這個麼當然不是,你騙不了我。
“我不需要別人的幫助。”阮清墨相信這纔是自己的實話。
“不需要爲什麼”
“”阮清墨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她。
你的孤獨是一種很奇怪的孤獨,明明有很多人在關心你,可是你卻將他們一一拒開,然後自稱孤獨者。
你是非要把自己逼死在孤獨的死角里嗎”
一句又一句,精準的刺擊。
“你一個學醫的,知道這些做什麼。”阮清墨頓時變得像個刺蝟,渾身是刺,拒人千里。
“我就是想問問。”徐清染終於是偏過頭,看了一眼阮清墨。
太陽早已沉下去了,慘白的月光灑落下來,施捨了些許給她。
她伸手關掉了車內燈,收掉了手裏的黃帝內經。
“怎麼”阮清墨的聲音還是一樣的冰冷,卻沒有了怒氣。
“開燈影響你視線,反正都快到了,不看了。”很簡單的理由。
“嗯。”很簡單的回答。
徐清染沒有在乎阮清墨這敷衍的回答,只是藉着月光,看着他。
她和他認識快二十年了,反正從她記事起,她就有這麼一個師兄。
不過並不是同一個師傅。
她從小就跟着喬銘四處奔波,上過天山摘過雪蓮,下過南海撈過海蔘,凡是哪裏有稀有藥材,她都會跟着一起。
起初是她和師傅,後來是她和他和師傅。
阮清墨的師傅是恭奉仁,相字脈的師伯,也是學院的主任。
這就註定了他會很忙,忙到不能去照顧阮清墨這個徒弟。
所以阮清墨一直是一個人。
可以說,她是看着阮清墨長大的,也是陪着阮清墨長大的。
她覺得阮清墨是一個孤獨的人,真正的孤獨,不是那種一瞬間的無聊,而是能夠孤身站在人羣。
哪怕是歡笑着,也還是孤獨,這種離羣感是無法去刻意培養、無法去假裝的。
有一次,阮清墨喝醉了,喝得爛醉。但他卻對別的只口不提,只是抱着徐清染,告訴她“我最喜歡的,就是站在街口,去看那萬家燈火明如豆,而我站在陰影中。”
這句話真正的震撼到了徐清染。震撼了他僅僅十三歲的心。
這也是爲什麼在後來,她能在那場ng魘中活下來,雖然性情大變,但她還是她。
醫卜雙修,可我醫不好你,也卜不中你。
徐清染拉了拉袖子,靠在車窗上。
也就他在的時候自己能睡一會兒了。
“小姑娘,來和哥哥喝一杯啊。”
“小姑娘長的不錯嘛,這奶子我很喜歡,約一個”
“來來來,給哥哥吹個瓶。”
杜曉拎着酒瓶子,拉着三兩個兄弟把女孩堵在了巷子裏。
他早就盯上這個女孩了。
“小妹妹,哥哥不想來強的,你今天陪哥兒幾個一晚上就行。”杜曉舔了舔嘴脣,呼吸有些急促。
這個女人可真是移動的春藥。
前天出來喝酒的時候他就看上了這個女孩,修長的腿,波濤起伏的胸,哪個男人看了不心動
花了整整三天去摸清這姑娘的出行路線,今晚終於是可以爽一波了。
“讓開。”裴稚瞥了一眼杜曉,語氣冰冷。
如果不是因爲邊上有個鬧市,眼前這些人連全屍也不留不得
“哦呦呦,小妹妹還挺橫啊,白兔這麼大,脾氣也不小嘛。可惜了,今天你就是得跪在爺的胯下”杜曉沒有被裴稚這樣一句話惹怒,反而是饒有興趣地打量着裴稚。
這眼神,就像是遊走的餓狼,看着待宰的羔羊。
“要不,你就在這裏讓爺試試活吧”杜曉突然猙獰地咧起嘴角,右手狠狠抓向裴稚,想要把她摁下。
但是沒等他的手蓋到裴稚的頭上,就已經化作一團碎肉,凌空炸開。
杜曉看着落空的一擊,甚至沒來得及感受疼痛。
一秒後,他才感受到那刺骨揪心的疼。
但他沒來得及發聲。
杜曉帶來的幾個地痞流氓看到杜曉就這樣變成了牆上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