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爲什麼要替他擋下那一箭,你不是不知道那一箭的威力,他的命是命你的就不是嗎”雪人站在手術檯旁,雙手十指在旁邊的鍵盤上跳動着。
他需要操控這些機器手臂,達到一些細微到納米的數據操作。
“如果他死了,我可能就永遠也找不回自己了。”夏子煜躺在手術檯上,任由機械手臂在她肩膀的傷口上操作着,表情沒有絲毫的異樣。
“這有那麼重要嗎讓你連命都不要了”哪怕這件事過去了很久,雪人還是沒辦法抑制住他內心的怒火。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生氣,是氣夏子煜這樣子不重視自己的生命,還是氣自己的疏忽讓夏子煜身陷絕境,他都不知道。
也許會是自責吧。
“重要,如果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夏子煜平視着上方的天花板,每個字都顯得沒有感情。
可是卻有顯得如此悲傷。
“那小子死了我們就再找一個線索沒必要爲了他把自己逼到死地”雪人雖然被氣得發抖,但是他指尖的跳動卻是有條不紊,每一次點擊都是那麼精確、律動。
“可就是怕他死了,我再也找不到我自己了。”夏子煜閉上了眼睛,不再發話。
累了。
雪人也沒有再說話,只是一點一點修復着夏子煜肌肉組織中的電路,儘可能地減少夏子煜的痛苦。
他知道夏子煜是追逐死神的車手,註定了所向披靡。而他,連個車軲轆可能都算不上,畢竟車軲轆還能跟着滾呢。
他只是個換胎的。
“呵呵。”雪人自嘲地笑了笑,手中的。速度快了幾分。
就算只是換胎的,那也是這個車隊的一部分,怎麼可以落後
一根、兩根、,一盞又一盞的指示燈在他屏幕上亮起,閃爍着綠色的光。
還有最後的寥寥幾盞,可是雪人卻不敢鬆懈,手指跳動的速度愈發快,額前泛起不少汗珠。
夏子煜的心跳已經趨近停止了。
“別人都是想活着,可你卻總想死。”
r
“滴,滴,滴。”幾聲清響,屏幕上的綠燈悉數亮起,一個接一個。
水到渠成。
“恭喜你,又復活了。”雪人握住夏子煜的手,語氣裏卻沒有絲毫的恭喜。
這又是讓誰能恭喜得了呢
“那小子呢”夏子煜活動了一下手腕,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沒有任何表情。
真是個令人厭惡的皮囊。
“被劫走了,鐵門關的人乾的。”雪人微微低了低頭,有些陰鬱。
這人是在他的手裏丟的,他也有責任。
“走吧,去把他們接回來。”夏子煜將梵繞着食指轉了兩圈,臉上又恢復了那個笑容。
這纔是我,一個優雅的劊子手。
“不行,你的傷還沒有完全恢復。”雪人對着夏子煜肩膀打了個眼色。雖然夏子煜現在已經用皮衣擋住了那裏的傷口,但是皮衣後面的情況他一清二楚。
那佈滿線路的地方還是空洞着,沒有一丁點兒的血肉。
“請人而已,需要等傷口好了麼”夏子煜將梵收到槍袋中,揚了揚頭髮。
這該死的傲慢
“你不覺得很蹊蹺嗎那個人和你說的話根本沒有依據,我調查了世界上所有的數據庫也沒能查出當年發生了什麼,爲什麼那個人就可以那麼肯定”雪人沒有跟着夏子煜,而是站在那,堅定地看着夏子煜的背影。
“夏子煜,你被利用了。”
空氣裏都充斥着雪人的聲音,令人不能再呼吸。
“我不想去討論這個,也不想去思考。大不了,再死一次”夏子煜將食指在嘴邊抹了抹,染上了些許殷紅。
是血還是胭脂誰知道
“你就不能不要這樣子你知不知道這很讓人擔心”雪人看着夏子煜,一臉鬱愁。但他知道這樣子對夏子嗯是沒有用的,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子說夏子煜了。
無人能答。
“走吧,去接我們的客人回來。”
“讓開。”男孩冷冷看着眼前的六個華服男子,掂了掂手中的匕首。
漸漸落下的血珠染紅了地面,映出些許影子。
“你先後殺死了三名凡人一名異人,依照萬古界異人法,理當伏誅”
理當伏誅,多麼義正言辭啊。
如他人所說:正義,好一個冠冕堂皇之詞。
“把他交給我,我就收手。讓他一個人死,或者我殺了你們,再讓他死。選一個。”男孩說完將匕首叼在了嘴裏,任由鮮血的鐵鏽味充斥着他的神經。
以此明志
“我代表華夏西北區異人監管部道山第二支隊向你提出警告,放下手中的武器雙手舉過頭頂如果你有任何的舉動我方都將視爲武力反抗,就地格殺”
正義的一方總有辦法慷慨激昂。
但並不能代表正義
“我說了,你會死的。”男孩將刀尖插進男人的肩甲中,左手死死扼着他的喉嚨,不讓他發出任何聲音。
“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
這個來自深淵的魔鬼呀,終於張開了他的血盆大口,對着這個世界發出了該屬於他發咆哮。
“這是我的,你也敢碰”
又一刀,狠狠刺入腹中。
男人的眼睛死死抵在眼眶上,簡直就是要從裏面蹦出來一樣。
“算了,我原諒你了。”
最後一刀,刺入胸膛。
“但我還是要殺了你的。”男孩將匕首從男人的胸膛中慢慢拔出來,一點也不介意鮮血濺射在他的襯衫上。
這梅花般的點綴,纔是我想要的美。
“該回去陪她喫晚飯了。”男孩看了看錶,自言自語。
隨後就是留下了一地的屍體。
“所以,你想說什麼是說你伏家人清高還是說我們世俗”徐清染冷視着伏鎮,眼中波瀾不興。
天地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猛獸據於道我亦往矣。
“當然不是這些,清高、世俗,不還是世人一張嘴說了算。”伏鎮還是握着那把摺扇,臉上笑容依舊。
至於他在笑什麼,誰知道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們新藏地區呢,不喜歡被人管着,就麻煩二位帶着你們的小朋友,離開庫爾勒。”
逐客令。
甚至是不及客。
“小朋友”徐清染有些疑惑,但心裏很快就有了答案。
除了那兩人,也沒誰需要他們操心了。
果不其然。
見到蘇未的時候,徐清染並沒有很驚訝,反而是鬆了口氣。
雖然蘇未現在身上掛滿了奇形怪狀的枷鎖,但是看起來氣色還是不錯的,她也不用擔心不能給恭奉仁交代了。
“就是這個了,帶着他走吧。”伏鎮對着身邊兩個身材嬌小的女孩比了個手勢,她們便走到了蘇未身邊,三兩下便取下了他身上的枷鎖。
“還有一個呢”開口的是阮清墨,很生硬的語氣。
“並沒有,我只救回來這一個。如果還有另一個的話,可能已經遭毒手了。”伏鎮隨意地甩了一句,背過身去。
“帶走他,不要再踏進新藏區,否則我不會再留手了。”
如果死生要有一種顏色,他該是黑白的還是彩色的
說有是鮮紅。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四散開來,有看地面的,有看着其他人的,也有背身看着牆壁的。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蘇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