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鎮忘了是在哪看見的這句話,但是再一次響起在他腦海的時候,他突然有些想笑,不自覺地、欣慰地笑。如果有人能夠透着無盡死靈看到這邊狀況的話,會看見伏鎮就像個拉丁舞者一樣抱着寧寧,一邊揮扇殺敵,嘴角掛着的,是一抹溫柔到能融化一切地微笑。
就像他說的,回家了。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從皇的手裏帶回她的。
“走,我們回家。”她永遠不會忘記這五個字,忘記他的臉,他的聲音,他的一切。
這是他她對他的忠誠。
一步一步,一點一滴。
“你在看什麼”修普諾斯看着弟弟的雙眼,正望向一個空處。
“沒什麼。”塔納託斯用力握了握手指的薩那斯特,沒有回答。
他不是不想說出來,因爲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怎麼辦,他們進不去了,要不要我去幫忙”魏憐伏在杜京墨的背上,嘴脣幾乎要觸到他的耳朵。
他是真的恨不得粘死杜京墨。
“不用,我們的任務只是迎接女魃迴歸,其他的不需要我們出手,也不允許我們出手。”杜京墨嘴上說着嚴厲的話,右手卻是不自覺地摸向了魏憐的臉,輕輕捏了捏。
“啊嗚,咬死你”
“呵呵。”杜京墨輕笑一聲,手指都不帶停一下的。
“你說不能擅自出手,那昨天那傢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魘尊要他死嗎”魏憐一臉壞笑地看着杜京墨,小虎牙在陽光下微微反着光,有些閃亮。
他當然知道不是。
那個男人不過是個凡人而已,魘尊沒必要殺他。
但他說自己噁心,那他就必須死。
“他運氣不好。”
杜京墨爲自己找的藉口總是那麼蹩腳,讓魏憐輕而易舉地看透又心甘情願地相信。
“好嘛,那看來我運氣不錯呀。”魏憐在杜京墨肩膀上蹭了蹭,起着嘴,“要親親。”
“親什麼親。”杜京墨沒好氣地說了一句,但是還是將自己的嘴湊了過去。
“嘻嘻。”
其實幸福上面的,真的很簡單。
“你確定嗎真的要進去”吳庚看着身前的鬱陶,猶豫着。
要是進了這裏面,那可就生死兩論了。
“我知道,你本源受損了,而且很嚴重。若是想通過修煉來恢復,你這傷勢是不可能的,還沒來得及修復就已經內傷死了。”鬱陶一臉天真地看着吳庚,好像嘴裏說的那個人不是吳庚是別人一樣。
吳庚猶豫了,沒有開口。
“你會跟我下來,不也是想着裏面的生命之首麼爲什麼突然又不敢了”鬱陶纔不會去在乎吳庚猶豫着什麼,吳庚在想什麼她都知道。
空靈之心,也就是猼訑說的極爲純淨的心。
世間只有她一人。
“難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會害怕被所謂的正道追殺麼”鬱陶點着食指,大拇指輕輕摩挲着下脣瓣,靜靜地看着吳庚。
當年七竅玲瓏心的妲己能通過美色誘惑蒼生,她只需要一言一語。
妲己利用的是商紂王的色慾,而自己,利用的是一切。
“”吳庚還是沉默着,沒有開口。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爲人不德,天地誅之。
他在猶豫。
“想要這生命之首的人可不少,你不拿自然會有人拿。你已經爲了這個世界死過一次了,難道還要爲它再死一次嗎”鬱陶的聲音很輕,但是卻讓吳庚聽得清清楚楚。
每一個字,都聽到了他的心裏。
“我只是拿走我應得的”
沉默良久過後,是低聲的哀訴。
“是的,你只是拿走你應得的,他們沒理由怪你。”
所謂的妖言,約莫就是如此了。
“用你的血打開這扇門,它背後的生命之首就是你的了。”鬱陶還是那樣的單純,那樣的天真。
至少聽起來是,看起來也是。
“是我的,就是我的”吳庚怔怔地割開了自己地掌心,將手掌印在了荒蕪之門上。
就像長白之門是一個山洞一樣,荒蕪之門並不是一扇真正的門,它是一個一塊巨石,樣子格外猙獰。
又像是一個不知名的頭骨。
顫抖,鬆動。
“怎麼回事”修普諾斯驟然發力衝向湖底,激起一陣沖天的水花。
“是他們”薩那斯特突然失了神,整個人都頹靡了下去。
他爲他們包庇,他們卻又在他背後刺上了一刀。
這一刀,穿膛透心。
所幸的是修普諾斯並沒有聽見。
“家主,請把我放下吧。”寧寧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說出了一句令伏鎮險些暴走的話。
“你是我帶來的,我一定會把你帶回去”伏鎮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身後的死靈。
這千山萬水伏鎮都沒有回過頭,這一次爲了寧寧,他卻回了頭。
身後的死靈羣中有一個口子,那是修普諾斯進入湖底時留下的通道。
機會
“如果前面是死路,你還願意跟着我走嗎”伏鎮說着,已經跨出了一步。
他知道寧寧的選擇。
“只要是你的選擇,我就一直跟着。”
寧寧這輩子也沒去過哪裏,無非就是自己的世界,伏鎮的世界。
“我不會拋下你的,就算是死,你也得和我一起死”伏鎮抱緊了懷裏的寧寧,縱身一躍。
多狠厲的話語,卻是久違的溫柔。
“咚。”
一朵水花,將兩個人的身影從這個世界洗刷了去。
只留下一長串的氣泡。
“小凡”蘇未猛地坐起,緊張地看着遠處地黑雲。
那可不是雲,是死靈。
“我看見了。”柳明凡知道蘇未指的是什麼。
在那片黑雲的後面,是一陣膽寒。
不安,涌上心頭。
“是它,天叢雲”拓跋採兒道出了它的身份。
那其中所蘊藏着的豎亥之息,她不會認錯的。
“荒蕪之門已經打開了,我們失敗了。”徐清染看着那片黑雲,目光悄悄穿透了它。
“荒蕪之門我們的任務不是帶回裴稚麼爲什麼會牽連到荒蕪之門”柳明凡一聽到荒蕪之門這個字眼就激動起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荒蕪之門,他怎麼會不知道荒蕪之門是什麼呢。
這麼大的事兒,徐清染居然就這麼將自己和蘇未矇在鼓裏
“你不是說裴稚殺死黃系主任出逃是爲了和別人交易麼你不是說她手裏有內奸的名單麼爲什麼你明明知道就是不說出來”
柳明凡有些不敢再相信眼前的這個女人了。
她可以爲了完成任務,犧牲任何人。
當初她說的最後一個線索,沒有一個字提到荒蕪之門。
徐清染給他們的資料是裴卯在學院做了十數年的間諜,手裏掌握了絕大多數學生檔案以及間諜身份機密。長白之戰東窗事發後,他知曉自己會被校長梁漱冥找上門來,便將一切都交給了裴稚,有她交給阿爾法組織的接頭人。
值得慶幸的是這件事只有校長知道,外人都只知道裴卯的女兒出逃,卻不知道爲什麼。學院想要拿回這份名單卻又不敢大張旗鼓出手,就只能暗中派遣人手前去緝捕裴稚。
這也就是爲什麼這次行動只有寥寥幾人。
但卻沒有一個字提到了荒蕪之門
“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我當時不說出來纔是對的。你的狀態整個圈子都知道,若不是學院非要讓你參加這次活動,你以爲我們會和你合作嗎
你體內的那個東西就是個定時炸彈,沒有誰知道它什麼時候會爆炸帶着你,簡直就是把我們放到了火山口上”阮清墨不是徐清染,在對付柳明凡這方面他絕不會留手,每一句都是字字見血。
“你,你,你們”柳明凡懷着滿腔的怒氣,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知道,阮清墨說的沒錯。
“學院下達的任務是阻止裴稚打開荒蕪之門,所以我告訴你去將她帶回學校,也是爲你考慮。”徐清染跟在阮清墨的身後開了口,聲音要溫和許多。
她做事雖然雷厲風行,但是說話的說話卻沒有性格中的那種狠厲。
“小凡”蘇未對着柳明凡伸出了手,卻沒有多說一句話。
“阿未你也”柳明凡有些不敢相信。
他抱着頭,深深埋在了雙膝之中。
許久。
“那,現在該怎麼辦”
他擡起頭,成熟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