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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洪波對李崢和林逾靜的態度倒也不算意外,甚至有些竊喜。
如果他們只是想功利性地準備一些數學技巧,反倒落了下乘。
技巧,鑽的再深,也是不需要感情的,
學問,做的再淺,也需要信仰的支撐。
一個討厭開車的人,也可以輕鬆學會駕駛。
一個對數學無愛的人,卻永遠無法遇見數學。
只是,光有愛是遠遠不夠的。
現在的李崢和林逾靜學勁滿滿。
24年前,朱洪波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甚至遠比眼前這二人要狂熱得多。
他喜歡高斯的優雅,歐拉的敏銳,黎曼的羞澀。
喜歡華羅庚的廣闊,祖沖之的堅韌,陳景潤的偏執。
這些偉大的數學家,在一個個孤冷的寒夜,如星辰般璀璨,又如燭光般溫暖。
他也想化爲一顆星星,去照亮後輩的夜空。
95年數學高聯,近乎憑自學的朱洪波,以縣第一的成績,進入豫南省賽。
最終成績,省第135名。
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世界這麼大。
只在這一個省,就有134顆比自己還要亮的星星。
96年,朱洪波不顧家人和學校的反對,相當程度的放棄了高考科複習,毅然決然再次參賽。
這一次,是縣第3,省第177。
比自己還要亮的星星,越來越多了。
情投入去愛,直至焚身碎骨。
每個男孩,都是這樣成爲男人的。
大學畢業後,朱洪波選擇成爲了一名數學教師。
以另外的一種方式,成爲了孩子們眼中的星星。
現在,他遇到了他最渴望遇到的孩子。
最需要他的孩子,也遇到了他。
此時的朱洪波看着他們,這纔是真的滿懷感激,滿懷羨慕,滿懷希望。
李崢和林逾靜也看着朱洪波。
滿懷惶恐。
“朱老師,您怎麼了……”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別委屈……不是隻讓您提供參考書的,您還可以出卷子……”
“沒事沒事。”朱洪波擦了擦眼睛,戴好眼睛,儘量正色地說道。
“最後再確認一下,你們兩個確定要系統化學習真正的數學麼?”
“我和陶老師交流過,也研究了一下物競題。”
“其中的數學計算量雖然大,但相對是套路化的。”
“如果你們有自信進決賽的話,這段時間可以先教你們一些解物競題的數學技巧,這樣更務實一些。”
“不然,從頭開始搞數學,是很難快速見效的。”
“而且也如我先前所說。”
“數學,是最有可能一事無成的學科。”
這次,李崢和林逾靜連對視都沒有。
李崢搖頭道“朱老師,您說的這些技巧,我們應該早就掌握了。”
“天花板!”林逾靜使勁墊着腳比劃道,“唔!天花板!”
“那好。”朱洪波終也不再糾結,“我們回去都準備一下,教材是一方面,主要還是安排時間,我晚些把我沒課的時間發給你們,你們也把你們不需要聽的課發給我,我們確定一個小課表,每週按照課表時間輔導。”
“語文也可以吧?”林逾靜道。
“唐老師心眼兒小,最好還是假裝聽一下。”
“你怎麼連唐老師都這麼瞭解?”
“情商高的人更懂得識人。”
“……”
……
出了數學教研組,二人回班,剛好最後一節生物課下課。
看着李崢和林逾靜雙雙歸來,班裏人也不再有太多的情緒,已是見怪不怪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已經擁有了每節課,都可以自由進出的特權。
換句話說,他們有權在任何時候,去學校的任何地點,做任何事情。
就連孫秀斌,都要躲着他們走。
以學制霸,這纔是真正的校霸。
而校霸,必然是有簇擁的。
“師父~~好無聊啊~~”張小可一見李崢坐回來,就幫忙捶起了胳膊,“春天到了,該換裝了,去逛個街好不啦?”
“我最近返璞歸真走校服風,不需要逛街。”李崢收拾着書包道,“而且我定期去飛叔那裏當導購的,並不需要更多的逛街了。”
“啊!我成天學習,都要憋壞啦。”張小可轉望林逾靜那邊,舔着嘴脣道,“靜靜,週日想不想去狗舍擼狗?”
“討厭狗狗。”林逾靜堅決搖頭,“而且這週日實驗考試。”
“這麼快的嗎,理論不是剛考完?”
李崢解釋道“物理會判卷一向很快,實驗更快,當天晚上就能出成績。”
張小可眼睛一亮“那你倆的理論成績,是不是已經出來了?”
“應該是吧。”李崢點頭。
“不去查嗎?”張小可的眼睛越來越亮,手不禁搓了起來。
“沒啥意思,反正能進實驗考試。”李崢輕笑道,“實驗+理論的總分,纔是最終成績,現在着什麼急。”
“是哦。”張小可看了看二人,又扭身衝華挑起了眼兒,“青華,這種狀況,你就沒有蠢蠢欲動的感覺麼?”
“關……關我什麼事。”華認真地整理着生物筆記,“我現在只是一臺學習機器,不要打擾我。”
“劉新?”張小可只好望向劉新,“這麼好的機會,不來一把?”
“你還真是狗心不死啊。”劉新哈哈一笑,指着李崢道,“好好好,我押李哥。”
“等等,玩法還沒公佈呢。”
“不管,押李哥。”
“那你知道要賭什麼嗎?”
“不知道,押李哥就對了。”
“好吧……”張小可先後看了看其他三人,“還有坑哦~~來不來,來不來?”
並沒有人理她。
吆喝了一圈後,張小可頭一垂,自己也放棄了。
倒不是她不喜歡賭。
主要問題是,只有劉新參與的話……贏了也沒啥想要的,輸了卻一定會失去很多。
“啊。”李崢忽然短促一叫,看着手機道,“羣裏發了實驗考試的通知,要求……不許穿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