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漫天的官道之上,一支鏢隊由北向南一路直奔九段城。
看他們的樣子有些狼狽,不難看出他們應該是遇到劫鏢的了。
爲首的一位鏢頭是一個刀疤臉,他擡了擡手示意原地休息,回頭望去這位刀疤臉鏢頭不由心裏一陣後怕啊。
這次走鏢歷時三個月,原本制訂是押鏢一個月就能抵達,之後往返半個月就能回到九段城,可如今足足走了三個月纔回來,這期間多次的九死一生讓這位刀疤臉的總鏢頭倒抽了一口冷氣。
不是他劉拳貪生怕死,而是這次押鏢的東家在九段城背景太大,而且此次跟鏢的還有九段城孟家的小少爺和姑爺。
劉拳知道在必要的時候鏢可以丟,但孟家的這兩位可是連根毫毛都不能少啊。
在鏢隊的中間位置,有位俊俏風流的公子哥,他高作馬背之上,身穿昂貴的錦繡綢緞如今也是破爛不堪,衣服的後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口子,應該是被利器刮來的,如果這一下子被擊中,不死也該殘廢了吧。
公子哥身旁的馬車之上,簾子緩緩的打開,從裏面露出一個小腦袋,看樣子能有十歲左右的少年。
他擡頭探腦的對着身旁騎馬的公子哥說:“謝塘,我們安全了吧”。
這位騎馬的公子哥叫謝塘,是九段城孟家的的上門女婿,而車上的那位少年就是孟家的小公子,平時也是跋扈至極。
“應該是安全了,還有三十里就到翼州邊界了,我已經放出了信號,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接咱們了。”
那個在馬車裏的孩子聽完謝塘的話,一下子就從馬車上跳了一下 ,瞬間沒有了之前的膽怯懦弱。他指着謝塘的破口大罵:“ 總說自己是雍涼那邊的官宦子弟,我呸,老子這次差點交代在這,你的雍州軍呢涼州軍呢,最近的翼州軍也沒見着一個呀,喫奶去了呀。回去我就讓我姐一紙休書休了你這信口雌黃的騙子。”
整個鏢隊裏足足有五十人,全部都鴉雀無聲。
謝塘露出了一個笑容,說到:“小舅子,好好和姐夫說話,要不然我會在你姐休了我之前先好好收拾收拾你。” 說着謝塘擼起了袖子。
看到謝塘要下馬,孟家的小公子瞬間將馬車的簾子放了下來,自己還碎碎念念着“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謝塘來到了孟家小公子孟墩身後的那輛馬車旁,從馬車之上走下來了一位穿着麻衣的老頭,老人看到謝塘之後滿臉愧疚。
“真是不好意思,本來這次出鏢就是爲了能夠照顧到公子和姑爺的生活起居,沒想到自幾的這把老骨頭不中用,反被姑爺照顧了一路,還讓姑爺騎了一路的馬,老僕真該死啊。”
謝塘輕輕的攙扶着老人從車上下來,“老陳你呀就別和我客氣,當年要不是你,我早就被那受驚嚇的馬給踏死了。”。
“呸呸呸,姑爺休說晦氣話。”
“能整一口不?”
老陳一聽整一口兩個眼睛頓時神采奕奕,“能,能啊。”
謝塘拿出了兩小壺事先準備好的蓬萊春酒,此酒出自西涼那邊,算不上好酒,但就是夠烈。
老陳拿起酒和謝塘碰了一下,之後一飲而盡。
刀疤臉劉拳走了過來,看着此次陪同出行走鏢受傷兄弟,劉拳不由的心中一酸。
謝塘摸了一下自己後背那被利刃劃破的衣服,“知道了,放心,這次走鏢的兄弟爲我孟家出生入死,回頭我讓人給你們鏢局送一萬兩銀子,就當這次出行的彩頭了。”
謝塘的聲音不大,但附近鏢隊的人都聽到了。他們的臉色也從疲憊恐慌變成了一個個嘴角翹起,就像是一個漢子終於有錢給自家婆娘買中意的胭脂水粉了。
他們不怕這位孟府的上門女婿說話不算數,謝塘雖然潑皮無賴在整個九段城盡人皆知,但在錢上面,只要謝塘說出去的話那就是一個唾沫十個釘。
“你當我們家的銀子都是大風颳來的呀,一萬兩一萬兩的往出給,都花沒了我以後娶媳婦用啥”。孟墩說完了又把車簾子放下了。
這一次全場的人沒有壓制,全部都是哈哈大笑。
謝塘捻起了一顆枯草,他雙眼微眯,呢喃道“不是謀財,那就是害命了,是要我的命嘛?看來這九段城我是帶不了多久了,也不知道我爹什麼時候會派人來接我。”
劉拳以爲謝塘是在和自己說話。“謝公子你說什麼?”
“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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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馳騁而來浩浩蕩蕩數十騎,他們都穿着家族式衣裝,爲首的是位二十幾歲的青年,他面容粗狂,身材魁梧。
謝塘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他是孟府的一位武師教頭。叫張啓山,如今正處在三境巔峯的狀態,說不上什麼時候就能破鏡,達到四境武師的實力。
“見過姑爺,少爺。”張啓山重重的一抱拳。
“你來了”
謝塘說完了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昏了過去。整個月以來謝塘基本上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或許是太累了。
謝塘被身旁的老陳以詭異的身法一下子接住了,擡到了轎子裏。所有人都沒注意到這個細節,只有張啓山略微的皺了一下眉。
等到謝塘再次醒來已經是三日後了。
孟家的書房內,孟家現任家主孟雲忠將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沒有查到結果,那就繼續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這件事給我弄清楚,我到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膽子,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一位管家打扮的老夥計在孟雲忠耳耳邊小聲的說:“會不會是趙李兩家的人。”
“應該不會,謝塘在我們孟家帶了九年,整個九段城都知道他是雍涼那邊的官宦子弟,就算趙李兩家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
老管家說:“咱家姑爺具體的身份,咱都不曉得,想必趙李兩家更犯迷糊吧。”
孟雲忠一笑,“是啊,說出去都可笑,一個七歲就入贅我孟家的姑爺,我身爲岳父盡然不知道自家女婿的身份。”
孟雲忠又說:“我是西涼軍步卒出身,在年輕那會對馬復程將軍崇拜不已,沒能成爲馬將軍的親衛軍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
老管家接過話,:“當年可是馬復程將軍的心腹之人親自把謝塘送到咱們孟家的,還說馬將軍讓此子當孟家的上門女婿,並且之後的每一年都會派人送來十萬兩銀子以供謝塘花銷,府上一些帶了些年頭的老人都懷疑謝塘是馬復程將軍的私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