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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漢少一個一個的問,燕三娃一個一個的答,直到說出六娃、七娃戰死高陵城外之後,終於崩潰,拼命地向劉漢少磕頭,卻哭喊着說:“漢少,三娃知罪,您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師長。
一個騎兵師的師長。
打仗的時候從來都沒慫過,無論對面的敵人是誰,擎槍躍馬,揮師而上!
然而一旦閒下來,這些人喫馬喂的,過手的東西都變成了錢……
燕大娃想求情來着,可是又不敢,所以便上前一腳將燕三娃踹倒在地,而後上去的還有燕十一,燕九娃。燕四娃沒有上去,不是不想,而是他知道,已經太遲了。
果然,劉漢少對於眼前這一切視而不見,他的思緒似乎一直追尋着舊時光,回到了北邙山,回到了他們小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們真的還很小,很小……
“三娃,想好了嗎?你要死在哪裏?”
這是劉漢少問的最後一句話,也是最雷霆的一擊。
兄弟們死了,能夠進忠烈祠,自己死了,卻只能做孤魂野鬼。自己從小就是孤兒,與兄弟們一同長大,親如一家。可是這一次,真的是要徹底的分離了……
劉漢少走後,燕三娃沒再說過一句話,而後便在當夜,於獄中自縊。
…………
袁紹來到永安宮,想給外甥求情。
曹操來到永安宮,想給曹洪、夏侯淵求情。
孫堅來到永安宮,想給祖茂求情。
然而當他們聽說劉漢少已經去牢裏看過燕三娃之後,所有求情的話都說不出口了。劉漢少請他們在宮中喝了一頓大酒,上頭之後,有人嘆氣,有人叫罵,還有人哭鼻子。
孫堅就哭着鼻子問:“陛下,咱這到底是圖啥?到底是圖啥?生生死死幾十年的兄弟,沒死在敵人手裏,倒叫咱們砍了腦袋!”
袁紹一邊哭一邊罵:“不是咱們不仗義,是他們忘了大義!”
劉漢少傻呵呵地也問道:“圖啥?你說圖啥?哥說,哥這是在衛國,你們信嗎?”
這也就是劉漢少了,憑着他在軍中的威望,憑着他在朝中的威望,憑着他在愛愛卿卿與大漢百姓中的威望,“年豬們”一旦被拎出來,基本上都會引頸受戮,否則的話還能怎樣?像前些年那樣,拉起隊伍和朝廷開幹?果真如此的話,下場必然更慘,很可能會被抄家滅族,連一丁點香火都不剩。
對不起,那個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敢拉隊伍,豬啊猴啊都敢搶地盤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趁着這股帶着一些血腥味的春風,大漢又頒佈了一部《官吏廉潔法》,其中明確規定,大漢所有在職官吏與直系親屬不得經商,不得擔任民間商業公司的股東或管理。
此條律法一出,愛愛卿卿,議論紛紛。
以前陛下讓大家爭當土豪,不當土鱉,還鼓勵大家拿錢出來做生意、搞投資,那咋現在一轉臉,世道就變了?莫非陛下不樂意帶着兄弟們發財,也不許兄弟們當土豪了?如此的話,咱們各家已經在做的生意該怎麼辦?是把好好的生意送給別人,還是辭去官職,回家好好做生意?
那個誰,王總理啊,你們家是賣墨水的,現在還經營着鋼筆廠,一支金筆賣的比金條都貴。陛下要是這麼搞,那咋,您還打算把這些廠子都捐給國家,往後就拿着您那點退休金度日?
衆人眼瞅着拱不起王允的火,轉頭又去找楊彪。
楊首相,您可甭說您也退休了,您兒子不單是陛下的辦公室主任,還是戰忽局的局長。他跟您可是直系,那你們家這些生意打算咋辦?橫不能您說楊德祖不是您親生的吧?
“你們纔不是我親生的!”
老楊先來一個大反擊,而後又戲謔地說:“我有腳疾,連首相都不幹了,還能幹點啥呀?所以我們家也沒生意,那都是別人的。”
眼瞅着愛愛卿卿們唉聲嘆氣,好像被集體不可描述了一般,這個時候身爲“皇帝辦公室主任”兼“戰略忽悠局局長”的楊德祖,又拿着律法的補充說明,站了出來。
首先呢,官員們家裏有生意的,的確需要轉讓出去,因爲官員及其直系親屬不得經商,並且,像是官員的兄弟姐妹、叔舅姑姨這些近親屬,也不得在官員爲任的轄區內經商。解決的辦法就是要麼他們換地方做買賣,要麼官員換地方爲任。
但是,凡是國家獎勵的,允許的那些投資,都不在此禁止之列。比如銀行、鹽業,造船、鐵路、運河這些。
如此做法,一是爲了讓官員們能夠一心一意爲國效力,不必因爲生意上的事而分心。二是能夠使官員在薪俸之外,多一個賺錢的渠道,不至於都像工薪署的毛署長那樣,手握着大漢小一半的錢財,還把家裏的老婆和娃餓的面黃肌瘦的。三是投資過後,躺着賺錢,既不至於驕奢淫逸,又可以細水長流,傳承於後。
愛愛卿卿們好像有點明白了,陛下這是要把“大富”與“大貴”區分開來,究竟要如何取捨,就看各人心裏更爲看重哪一方面了……
…………
就在愛愛卿卿們再一次被“扒皮”,並且從其中逐漸學會蛻變成長之時,一封上書重新激起了滔天巨浪。
《官吏廉潔法》要求官員及其直系親屬不得經商,陛下身爲大漢皇帝,還領取國家收入的萬分之一作爲薪俸,但是西宮雲裳皇后所經營的“皇家實業集團”卻是大漢實力最爲雄厚的幾大公司之一。
那麼問題來了。
陛下算是大漢官員嗎?
需不需要遵守大漢律法?
皇后經商又算不算違法呢?
問題犀利,矛頭直指劉漢少,而上書之人更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竟然是劉漢少之前的跟班之一,法正。愛愛卿卿們明着沒幾個人敢支持法正,可是暗地裏可都在看着劉漢少如何處置此事呢。
這位“皇帝哥”,原本說好了,您帶着兄弟們一起發財,現在既然不讓官員經商了,您這個……該不會是爲了喫獨食方便吧?
劉漢少也鬱悶,心裏說話,哥對法孝直不錯呀,外放之後做過縣長、郡長,現在都已經是鮮州州長了,那咋,這娃還衝着哥來了呢?
然而劉漢少不知道的是,法正心裏原本想着,田豐病逝,陛下又需要一個“操刀手”,司馬朗實誠,諸葛瑾敦厚,他們都不適合幹這個活,大概自己有機會離開鮮州,回到京師了。然而令法正也想不到的是,劉漢少最後選擇的居然是魯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