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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虞舊部的情緒都很高昂,能夠加入漢正軍,跟着文聘混,讓他們覺得前途光明。儘管剛剛被閻柔砍死的那個叫“利敦”的鮮卑人,屍首都還沒來得及被拖走,便已經被人們遺忘了。
但是,文聘並沒有忘記,絕不能讓類似之事變成隱患,於是對閻柔說道:“你去問一問,還有多少人不願意留下來,給他們發糧發餉,讓他們回去。但是,走之前,必須一個個都查清楚,在大漢國內,殺過人的,全部斬首,劫掠過的,全部俘虜!”
“軍長……”
“這是軍令!”
閻柔還想辯解,但是文聘已不容反駁。
閻柔的手下是一個很複雜的羣體,雖然主體是鮮卑人,但是也有烏桓人,東胡人,還有被擄走或是逃走的漢人,甚至當年跟着張舉、張純造反的人。他們有時像個小小的部落聯盟,有時也像一夥超大的馬賊強盜,要是誰能出得起錢,他們還可能變成僱傭軍。閻柔可以說成是智勇雙全,與閻志聯繫上之後,又能得到一定的家資支持,所以他這股勢力也不容小覷。
然而,無論閻柔如何努力,結交周邊也好,遠處劫掠也罷,都只是爲了能帶着部衆們活下去,夾縫生存而已,並且,在別人眼裏,他們始終是一羣“不正經的玩意”,雜牌中的雜牌。
所以,文聘說他們也可以加入漢正軍的時候,他就想帶着大家博個正經出身,文聘說大家都是大漢國人的時候他就想把部衆們全都遷回來。
閻柔深知,別看文聘貌似謙和有禮,其實他比公孫瓚更強勢,因爲他身後是整個大漢,他就代表的是大漢。以後由他坐鎮幽州,必定非敵即友,想要夾縫生存也會難上加難。這是部衆生死存亡的大事,同時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閻柔怎麼能允許一個利敦說了一句沒腦子的話,而讓大家遭受滅頂之災呢?
這些願意跟着閻柔一起出來拼命之人,都是閻柔的兄弟,殺一個利敦尚且心痛,又怎麼忍心再舉屠刀呢?然而閻柔還是殺了,既然軍令已下,他就不得不給文聘一個交代,死的人主要都是利敦的心腹以及親朋好友,而俘虜就是他們的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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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批青州移民順利地通過軍都陘,前往上谷安置,新任的幽州州長鮑信與新任的兗州州長陳宮交接過後,便只讓兒子鮑邵領幾名家將做護衛,帶着自己的主簿潘勖匆匆趕來幽州。
潘勖字元茂,陳留人士,才敏兼通,原本的歷史上,荀彧去世,碑文便是由他所撰。也許現在潘勖本人並不算太出名,但是他將來還會有個侄子叫潘岳,即後世聞名遐邇的“潘安”……沒錯,這位就是古代第一美男的大爺。
於此同時,副州長韋端以及其他官員也先後抵達,使得文聘終於能夠鬆了一口氣,專心軍事。
按照軍部令上給出的擴編編制,第四軍可擴編第十九師與二十師,然後文聘提請楊秋擔任十九師師長,韓猛擔任二十師師長。八萬多的幽州舊軍裏邊,只抽了不足兩萬人,其他所欠兵員,都是從冀州b級軍團之中抽調的,並且,兩個新建師需要大量底層軍官,所以從張頜師、高覽師抽調了不少老兵,而還給他們的都是一些“新兵旦子”。
張頜和高覽意見大了,咱哥倆前前後後忙活了這麼久,人都曬黑了,腿都跑細了,合着給老韓、老楊做了一道菜,還得給他們帶“新兵旦子”。
韓猛與張頜、高覽本就相熟,打趣說:“咋滴,要不我傳你們兩招槍法?”
可不是麼,第四軍之中,除了文軍長與張師長的槍法讓人服氣,現在這位韓師長的槍法同樣讓人服氣,挑單個的話誰也不敢保證能收拾他,於是張頜與高覽準備羣毆。
楊秋拎着大刀片子在一旁說道:“先別急着打,我到底是跟誰一夥的?”
嘿,這位關西來的兄弟,你這是開玩笑還是嚇唬人呀?還別說,楊秋這口刀也絕不是喫素的,關鍵是人家來的時候還都帶着毛驢。從前用一個師打他一個旅估計都得頭痛費勁,何況現在人家也有了一個師呢?
張頜笑呵呵地說:“老楊,你當然得跟我一夥了,往後恐怕咱哥倆呆在幽州的時候會長一些。”
楊秋詫異地問道:“那張師長去做啥?”
這個“張師長”說的是張繡,文聘帶到冀州的第一大將,張頜酸溜溜地說:“他呀,估計還要去辦大事呢!”
鮮于銀原本是劉虞帳下騎都尉,這一次接受改編,被安排在楊秋的十九師轄下,擔任旅長,也是這次幽州舊部改編的最高軍職。其他人像鮮于輔,閻柔、閻志,難樓、齊周,尾敦、張贊,有營團有督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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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薊縣。
除了上次參加解瀆亭密會的幾人之外,還加上了黑山軍督教長魏延,於毒和白繞兩位副軍長以及第十師長張繡。除此之外,尚有三人與會。最激動的大概就屬管亥了,實在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參加這樣的會議;最大牌的應該是諸葛瑾,這一次來幽州,不僅又是天使,混好了還能名留青史;最後一位最爲神祕,卻又與許多幽州人相熟,正是當年劉虞爲了拖延還京,派去洛陽送信的田疇。
話說田疇到了洛陽之後,就回不去家,找不了媽媽了。然後劉漢少也沒給田疇安排什麼官職,反而直接丟進了北邙軍校。除了被沙妹兒逮住一通猛灌之外,還學到不少軍略軍策,如今已經以優異的成績從參謀班畢業。
這一次回幽州,全賴地頭熟,所以專門配給了張繡做參謀長。原本的第十師參謀長辛評被調去了新組建的二十師。
“諸君,陛下這次要在遼東設立兩個州,恢復武帝盛榮,此乃功在千秋,標榜史冊之舉,能成與否,全賴諸君協力!”
會議廳中,諸葛瑾處於主位,但是根本坐不下來,因爲內心太激動。也不僅僅是他,作爲一個領軍之將,能爲國開疆拓土,這得是多大的功勞,多大的榮譽?
尤其是文聘,耳聞王鬧鬧在涼州,把馬騰父子捅到了西域,然後大哥就設置了一個新州。雖然大家心裏都清楚,到目前爲止,這還只是名義上的屬地,但是畢竟有了這個名兒了呀。鬧兒打小就給自己做副手,也不知道從啥時候開始,處處爭先,甚至還當過副元帥。可是自己就窩在冀州,不是改編舊部,就是訓練新兵,雖說現在也算平靖了半個幽州,可是總沒有鬧兒來的風光。
好在,文聘是個沉穩之人,雖然內心澎湃激昂,但是面色依然平靜。
“子瑜,陛下之意,你與大家仔細說說。”
“是,三將軍。”
諸葛瑾與文聘不算太熟,但是在劉漢少身邊的時候,總聽他喊“老三”,可他又不能這麼喊,所以就改成了“三將軍”。
“昔時武帝剿滅衛滿逆賊,在遼東以南設置樂浪、真番、臨屯、玄菟四郡,後又取消真番、臨屯二郡,併入樂浪。樂浪郡共有十八城,其後又有濊人與貊人相繼遷居於樂浪東南,侵佔大片漢土。而玄菟郡設置之初,本在蓋馬山上,沃沮故地,後來屢遭東夷蠻人侵蝕,只得西遷至遼東以北,高句麗、西蓋馬、上殷臺皆屬其轄地。後至元帝建昭二年,有北扶余人**竊取高句麗縣,在此妄自稱王。而陛下這次新設二州,其一便是鮮州,以列水、黎山一線爲界,以樂浪郡爲基,向東向南直至入海。其二便是以玄菟爲基,出兵高句麗,擒其僞王,覆滅其國,收復故土,並向東北開拓,設立吉州。”
新州、鮮州、吉州……瞧陛下起這名兒,再有下一州的話,是該叫“利州”還是叫“祥州”呢?
衆人並未插話,而是等着諸葛瑾喝了一口水,又繼續說道:“陛下已任命公孫瓚爲鮮州牧,任命公孫度爲吉州牧,在尚未完全掌控二州之前,由公孫瓚駐樂浪,公孫度駐玄菟。至於將來嘛,樂浪歸於鮮州管轄,但是玄菟仍舊歸於幽州管轄,所以……”
沒等諸葛瑾說出來,郭嘉便笑着接口說道:“所以公孫度打下高句麗之後,就得再搬搬家!”
諸葛瑾含笑點頭,“正是如此。”
張繡有些擔憂地說:“公孫度隔絕交通,割地自守,陛下想要讓其聽從詔命,恐非易事。”
文聘笑着說道:“這就是今天讓你來的原因啊。他要是不敢打高句麗,咱們就自己上,只不過,不尊詔命者,必先除之!”
好像有仗打了,張繡眼前一亮,興奮地說道:“軍長只管下令,卑職願爲前驅!”
沒等文聘開口,諸葛瑾搶先說道:“張師長,你先彆着急。陛下與軍府的佈置,我還沒說完。”
張繡尷尬地笑了笑,朝着諸葛瑾連連拱手,請他繼續。
“陛下說,先命公孫瓚出塞,前往樂浪,別看這倆人都是姓公孫的,肯定不會湊到一個鍋裏喫飯。倘若公孫度膽敢不聽詔命,與公孫瓚開戰,我們便等他們決出勝負,再行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