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正睡着呢,待會帶你去膜拜。”
莊典典提到兒子,難得露出一點母性的光輝。鍾堯盯着她看,輕聲笑道:“難以想象,你做媽媽會是什麼樣子。”
“別跟沒見過世面似的你看小黑和小白,哪個不是被我教育得好好的?”
“我……拭目以待吧。”
宗老生前就是個愛湊熱鬧的人,在所有的賓客走後,莊典典帶着一羣人,圍坐在他的靈堂前,喫着二大爺現做的麻辣燙。
“宗老愛喫魚丸,給老頭留兩顆。”莊典典說着,夾出幾顆來,放到主位前的空碟子裏。
“要多麻多辣。”莫小菊再又放些辣椒油和麻油。
幾人喫得熱鬧,沒有一點悲慼的勁。
望着宗老放大的遺照,莊典典說,“哎,老頭子也太愛美了吧非得挑這麼一張與實際情況出入大的嗎?”
金吒擡頭看一眼,“也不是很大啊,頂多……顯得個頭高了些。”
範二擡起頭,默默的說:“照片,一米八。宗老,一五八。”
“撲哧”莫小菊笑得差點噴飯,對面莊典典一臉嫌棄。
“宗老只有一米五八嗎?”
木吒想了想,說:“前幾年硬是逼着宗老做過一次全身體檢,我記是那會的身高是一六五啊……”
“拉倒吧”金吒說:“你沒看老爺子鞋跟裏墊多厚人家要脫鞋,他死活不讓,非說自己腳害羞,他也沒辦法……”
莊典典和莫小菊笑得東倒西歪,一致認爲,“沒錯,這的確是宗老”
回憶總是美好的,聽着他們說些宗老的趣事,莊典典最後總結一句:“我對老爺子還是挺放心的,到哪那都絕對是位響噹噹的人物啊”
鍾堯表示認同,“老爺子不把下面攪個天翻地覆就該偷笑了。”
回憶結束,正如宗老說過的那樣,路還長着呢,都是要各自走下去的。
莊典典將黃宇送到門口,“舅,五義堂看來還得您罩着啊”
黃宇垂着頭,生怕流露出來的傷感會勾起莊典典的傷心事,他強撐着笑臉,說:“我現在呢,是代理堂主,等小宗那孩子長大後,趕緊給我乖乖滾過去接任堂主”
莊典典倒也爽快,“成啊,隨您是綁去架去,我沒意見的”
黃宇往外走着,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最後,只是垂着頭扭向一側,聲音有點小:“要是遇到好一點的男人……”
知道他要說什麼,莊典典一笑,“好男人多得是,可我就認準了襲墒昀,他是生是死,我都不在乎。”
黃宇咬咬牙,沒說話,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轉身就走。
莊典典咧開嘴,對着他的背影就喊:“黃舅早生貴子啊”
黃宇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低着頭趕緊加快腳步。
莊典典笑着,一扭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沐冷楓,他正和鍾堯說着什麼,後者一臉忿忿。
接着,沐冷楓居然擡起手,掐了把他的臉,鍾堯一愣,隨即是暴跳如雷,可沐冷楓轉身便走了。
便走了。
走了。
走。
莊典典迅速回身,尷尬得跟什麼似的。
經過莊典典身邊時,沐冷楓的腳步頓了下,看看她,說:“你真正要小心的人,不是水長老。”
說完,頭也不回的越過了她。
莊典典怔愣在原地,沐冷楓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應該小心誰?
就在她犯嘀咕的時候,鍾堯來到她身邊,莊典典扭頭,看到他的臉時,立即強忍住笑意,“堯妹子,你……”
“我怎麼了?”鍾堯面不改色,好像沒事發生似的,仍舊一副傲嬌女神範兒。
莊典典馬上斂住笑,正色:“沒什麼。”可眼神還是盯着他臉上被掐出一塊紅腫的地方。
沐冷楓下手可真狠啊
莊典典倏爾想,這要是在牀上的話……
“典典,你臉怎麼紅了?”鍾堯狐疑看她。
“沒什麼”莊典典昂起頭,趕緊遏制住腦袋裏不斷升級的畫面,“鍾堯,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了,儘管告訴姐姐會斷他根,踩爆蛋,絕對沒得商量”
鍾堯笑吟吟的頭拱向她:“我就知道,還是你對我最好。”
莊典典拍拍他的小臉蛋,“那當然嘍”
就在這時,莫小菊不知從哪冒出來了,直接就拎着他的衣領把他給甩到一邊,“注意點形象啊大小也是一門主,還想不想樹立點威信啊”
鍾堯癟癟嘴巴,“哎喲,人家無聊了嘛。”
莊典典看一眼他帶來那些人,個個目不斜視,可嘴角卻不可自抑的抽搐了幾下。
“行了,快走吧,有空的時候我和你菊姐會去看你的。”
“真的?”
“嗯,等你出嫁的時候。”
“討厭啦”
鍾堯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望着莊典典,一笑:“那孩子長得很漂亮,像他。”揮了揮手,他帶着人離開了。
莊典典站在門口,雙手不由得摟緊自己,也是欣慰的笑了。
兒子現在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安慰,還好,長得像他。
“回去吧。”
莫小菊攬上她的肩,兩人順着小路往回走,剛下過雪,踩在地上都能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
“馬上春天了,”莫小菊說:“我們也該回去了呢。”
“嗯。”莊典典點點頭,“這次出來這麼久,阿姐也該着急了呢。”
莊典典倏爾站了住,望着莫小菊,“小菊,”
“嗯?”
“我始終不信,”她緩緩的,一字一句的說:“不信他已經死了。”
這種感覺,莫名的強烈。
許少庭說,那是因爲她太過思念,再加上沒有找到屍體,所以她纔會給自己營造了這樣一種假設,他理智的希望她能接受現實。但是莊典典不在乎,她只是一味的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沒死,他就在自己身邊,這個相法強烈到不由得她不信。
莫小菊的目光登時變柔,走過來,朝她鼓勵的笑了笑:“那我們就一起去找他,找到他爲止”
莊典典笑了,“嗯”
她握緊了莫小菊的手,有些話不必說,兩人也都心知肚明。
還好,痛苦的時候,有你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