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感是一回事,面對事實又是一回事。
宮中竟然真的有人害她,用的還是這般隱蔽的手段,會是誰呢又是爲什麼呢她到底妨礙了誰呢
前一世自己雖然失寵被廢,最後也是被劉湛賜死,可生前斷然沒有發生過被刺殺的事
紀煙雨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皇帝皇后太后就罷了,要她的命沒理由,再說也用不着這麼麻煩還派殺手,隨便找藉口都能捏死她。
其餘嬪妃、溧陽公主還有湘王,從始至終與她並無交集想來想去,只有劉湛嫌疑最大,第一次刺殺時,他忽然就在郊外出現,當作證據的羽箭經他手轉給應天府轉頭就被調包
不過很顯然,結合與劉湛的幾次相處來看,劉湛此人有沒有其他企圖不好說,但眼前肯定沒有殺自己的意思
既然不是他本人,那這幕後主使應該就是他掩護的人
不過能被劉湛打掩護的宮中之人定然來頭不下來,會是誰呢
“姐,你叫我”紀江澄突然出現在門口,一臉不耐煩,也打斷了紀煙雨的思緒。
紀煙雨轉頭白了他一眼,心道怎麼纔過來這都要談完了。
紀江澄默默回了她一記白眼,呲了呲牙,意思是“你不就找我來當個人形陪襯道具嗎,早來一點晚來一點又有什麼區別”。
說不出爲什麼,從第一眼起,他就特別不待見魏延,今天又見他坐在這裏,臉色十分不好,勉強拱了拱手,“表哥好。”
叫一聲表哥都不情不願的。
魏延點了點頭,對紀煙雨道,“這兩張符我收好了,再過幾天就是會試,時間緊迫,我調齊人手就去魁星閣。”
“去魁星閣幹什麼紀江澄來了興趣,“聽說那的符咒可靈了,等有空我也要去求上一張。”
紀煙雨看了他一眼,“你連書都不愛看,只怕輪到你考都要交白卷,求符咒有什麼用。”
紀江澄雙手抱肩,下巴揚起,“姐兒,我跟你說,你甭瞧不起人啊,有道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紀江澄可是要將以有爲的”
紀煙雨無奈嘆了一口氣,“你有打嘴炮的功夫,還不如好好去溫書。”
紀江澄眼睛瞪的大大的,抽了一下鼻子,撇着嘴,“要不是你叫我來,我本來就在書房溫書呢”
魏延淡淡一笑,“我看錶弟是個活潑性子,不像是能坐得住的,不知騎射功夫如何,將來往武科發展也未可知。”
紀
紀煙雨心裏一沉,前一世紀江澄就是隨紀長卿去了軍中,最後死在了北疆這一世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這事再發生
哪知沒等她開口,紀江澄先來了勁頭,歪頭似笑非笑道,“表哥,你跟我又不熟,你怎知我坐不住跟你說,我還真就坐得住我先去書房了溫書了。”說罷也不管魏延臉上掛不掛得住,擡腿就走。
“這小子”怕魏延尷尬,紀煙雨忙起身鄭重道,“表哥,他還是小孩子心性,你莫和他一般見識”
“無妨”,魏延臉色絲毫不變,只靜靜抿了一口茶水,似乎根本沒將紀江澄的失禮言行放在心上,只是看向紀煙雨的眼中卻有一絲同情之色。
話說送走了魏延,紀煙雨總覺得有點不踏實,左眼突突地跳,隱隱約約總覺得有點不詳的預感。
一日晨起請安後,紀煙雨正陪着老侯夫人念保延經,就聽彭嬤嬤進來回道,“老祖宗,鄭御史的夫人來訪。”
老侯夫人放下經書,“你說誰是鄭海勇鄭大人的夫人嗎”
彭嬤嬤點了點頭,“正是。”
“咱家與她家素無往來,她來是何意”
“老祖宗,那您還見嗎”
老侯夫人下合上經書下塌,“當然得見,鄭御史是三品大員,無事不登三寶殿,倒是要看看來者有什麼目的。”
紀煙雨忙答應着,心裏也不禁好生奇怪。
兩人在正堂坐定,不一會兒,丫頭一掀簾子,一位貴婦款款走了進來。
只見這鄭夫人年紀四十許,穿着打扮雍容大氣,眼神中透着精明能幹,雙方落座後,先說上一車的客套話,又拉過紀煙雨贊上幾句“要是我有這樣一個女兒就好了”云云,車軲轆話說個沒完,頗讓祖孫二人摸不到頭腦。
不過老侯夫人畢竟是人精,跟對方東拉西扯一陣也沒露出半分不耐煩之意。
又過了一盞茶功夫,鄭夫人見火候也差不多了,才道,“老夫人,其實不瞞您說,我今天來是說親的”
紀煙雨和老侯夫人驚訝地對視一眼,老侯夫人方笑道,“夫人請講。”
紀煙雨太陽穴猛跳了跳,紀江澄還小,這府裏適齡姑娘就她和紀青虹兩個,莫非是給她們說親當下也待不下去了,忙指一事迴避。
老侯夫人眼光閃動,努了努嘴,紀煙雨微微頷首,躲入內室,隔着屏風繼續聽兩人對
對話。
只聽鄭夫人道,“其實呢,我今日來不是爲了鄭家,而是爲了魏家,老夫人可能也知道,我本是魏家的女兒,魏相是我嫡兄。”
“原來如此,怪不得看夫人舉手投足風韻自成,原來竟是出自魏家”
“說來也怪不好意思的,我今日來便是爲了魏家的小輩來說親,這孩子命也不好,年紀輕輕鴛鴦失伴”說罷還啜泣兩聲。
紀煙雨心裏一緊,攥着團扇的指節有些發白,口裏有些發乾。
只聽老侯夫人聲音也頗爲乾澀,“夫人說的小輩是”
“說來您也應該見過的,我聽說她前兒還來了侯府。”
紀煙雨的心“咚咚”直跳,這說的不是魏延吧
顯然老侯夫人也十分緊張,呵呵乾笑一聲,“不知您說的是”
鄭夫人不好意思道,“就是我的侄女,小名卿卿的”
紀煙雨閉了閉眼,也不知爲何,竟然鬆了一口氣,她扶着屏風,定了定神,只聽鄭夫人接着道:
“這次也是我的嫂子親來託我,說日前,咱府上的煙雨救了延哥兒的獨子長生,能養出這樣的女兒,侯爺也必定是宅心仁厚之人我嫂子自打上次見到了侯爺的品貌,也覺得與卿卿十分般配,這不,就託我過來提上一提。”
老侯夫人也沒想到,她竟然是給紀長卿說親的顯然還在消息的消化當中,呵呵兩聲,並未多答話。
鄭夫人察言觀色,馬上道,“我聽說煙雨的母親也姓魏,與我魏家是連過宗的,她的哥兒姐兒也有魏家一半骨血,您細想,若是別人過來,焉不會對這爵位動心思卿卿姓魏,定然對兩個孩子極好的,更加不會動搖哥兒的地位。”
“再說了,卿卿雖然新寡,畢竟是我大哥唯一的女兒了,也是當今晉王殿下的親姨娘,若是做了親,便是晉王都要喚侯爺一聲姨父,這是何等的榮耀”
老侯夫人點了點頭。
鄭夫人見老侯夫人聽進去了,忙低聲道,“便是爲了雨姐兒、澄哥兒的前途,您也得好好打算,若是成了一家人,將來她們就是我大哥的外孫和外孫女,我大哥您是知道的,門生故吏遍佈朝野,朝中還有延兒幫襯着,將來會虧待他們不成”
這話終於說到了老侯夫人的心坎裏,她點了點頭,眼中亮光一閃,“夫人說的是。”
鄭夫人又笑道,“這侯爺名字中有個卿字,我那侄女還叫卿卿,您說這不是天定的緣分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