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走了多遠,可照明長達三十六個小時的手電筒已經開始閃爍,開始變得不安。
那手電筒,就像是此時二人的內心一般,身在困局中,卻想不出辦法脫困,只有不甘,還有對生命的失望。
“我走不動了。”葉寸心堅持不住,她跌坐在地上,倒下,躺着,目光呆滯的看着頭頂,雖然那是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到。
沈蘭妮沒有多說什麼,她也躺了下來,輕輕的閉上雙眼。
“首長,我能和你說一下遺言嗎。”
沈蘭妮笑了笑:“你和我說有什麼用,難道我能出去不成”
“有個人說,總比沒有人說要來的好。”葉寸心吸了吸鼻子,無力的說。
沈蘭妮點頭,默認了這個說法。
“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是被上天眷顧的人,可是,你們卻不知道,有時候上天給了一個人太多,總會剝奪一些其他的東西。”
“比如呢”沈蘭妮笑着問。
“我父親是一個殺人犯”
沈蘭妮沒有插話,而是閉着眼靜靜的傾聽着。
“我滿週歲的那一天,正好是他槍決的那一天。”
“他死了之後,我就和我媽兩個人生活,一開始,我們過的很苦,苦到連喫飯都喫不起了”
“我媽畢竟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寡婦,想要在這社會上出頭,總是會面臨許多問題。”
“一開始,我不懂事,覺得我媽是一個壞女人,不過後來我慢慢長大了,才知道,我媽真的很了不起,她爲了我,拒絕了很多男人,她本來可以再嫁一個男人,成家,過上正常,幸福的生活,可是她害怕繼父對我不好,所以一直以來,從來不提這件事情。”
沈蘭妮聽到這裏,擺了擺頭,說:“你應該勸勸你媽,讓她找到自己的歸宿,你雖然是她的女兒,但是你也終究有一天,會嫁給其他男人,會離開她的,等到她老了,她就算是有再多的錢,也不可能從他人的口中聽到一聲真心實意的關心。”
葉寸心忽然變的很脆弱了起來,她輕輕抽泣哽咽這說:“我要是能從這裏出去,我一定和她說,讓她趕緊找個人嫁了”
“之後呢”沈蘭妮知道葉寸心這種人,心裏肯定藏了數之不盡的事。
葉寸心說:“後來,我媽發財了,我理所應當的成爲了富二代,她越來越忙,陪我的時間越來越少,她給了我很多錢,從十六歲起,我不是去泡吧,就是去和人飆車,不然就是在家裏打遊戲,我知道,所有我身邊的人都是衝着我的錢來的。”
“他跟我說了我爸是怎麼死的。”
“我爸本來是一個騙子,我媽本來是一家外企公司的主管,自從和我爸談戀愛之後,就開始騙我媽的錢,直到我媽的所有積蓄都給了他之後,他教唆我媽動公司裏的財務,一開始是十萬,到後來越來越多。”
“最後,事情敗露,我媽被告上法庭,我爸消失無蹤。”
“可笑的事情是,我爸好像忽然良心發現了,帶着大量的錢,從國外又跑了回來,將我媽欠的錢全還了,跟我老媽說,以後金盆洗手,再也不幹哪一行。”
“我媽相信他了,後來,她們就領證結婚了,儘管家裏人極力反對,但是我媽很快就懷上了我。”
沈蘭妮皺着眉問:“之後呢,你爸又是怎麼變成殺人犯的。”
葉寸心嗤笑了一聲,語氣不屑的說:“狗改不了喫屎,我爸確實後來沒有再做騙子,不過,他本性就是朝三暮四,至於真相我到現在也不知道。”
“他和一個女人偷情,被那個女人丈夫發現了,後來,他失手殺了那個女人的丈夫。”
“那個男人告訴我,說只要我媽不去舉報我爸的話,那件事情應該就過去了。”
“後來,我去問我媽,她沒有告訴我具體情況,直說當時的環境很特殊,遠遠不是我能想象到的特殊,然後,她就對此事緘口不言。”
“再之後,我就發現了一件事情,我好像不是我爸的孩子”
說道這裏的時候,葉寸心停了下來,她沒有再說,一旁的沈蘭妮苦笑,心說你媽魅力還真不小
葉寸心不說話了,沈蘭妮也沒有多問,不過,從葉寸心的口述來看,她的父親應該還活着,而且似乎身份成謎。
想了一會之後,沈蘭妮也不再管葉寸心亂七八糟的事情,而是想起了自己還在老家縣城的父母。
“寸心,我們再找找吧,說不定前邊就有出口麼”沈蘭妮站起身,看着還是倒在地上不語的葉寸心。
這一次貿然的行動讓葉寸心笨就對沈蘭妮心感愧疚,此時她已經打算舒舒服服的躺在地上,等到堅持不住的時候,給自己一個痛快,可此時聽到沈蘭妮語氣頗爲不敢的話,只能喫力的從地上爬起來,說:“走吧。”
換了一個手電筒,二人行走在陰森黑暗的地下河道之中,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或許是一個小時,或許是兩個小時,四周的空氣愈發的冰冷,二人的牙齒都開始打着顫,而一旁越來越小的河流,溫度雖然還比不上深海中臨近冰點,但手伸進水裏,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