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難逃你深情 >第118章 脆弱
    疾馳的卡車搖搖晃晃,不斷髮出刺耳的鳴笛聲,馬上就要撞到程子諾。

    站在坡頂的陳芳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她朝着一路下滑的程子諾大叫,“姓程的,我要你去地下陪我兒子!”

    程子諾知道自己逃不過了,這一天終是來了——天要亡她,她必死無疑。

    所以,她放棄了求救,緩緩閉上了雙眼。

    絕望的淚水淹沒了她的臉,黑暗中,她聽到自己告別的聲音:

    小俊,媽媽以後不能陪你了,你跟着你爸爸要好好長大,不要讓媽媽泉下有牽掛。

    孩子,永別了!

    瑾年,這一世,我們是無緣再做夫妻了。

    錯過終究是錯過,誰都逃脫不了命中註定。

    若是有來生,我希望你愛我多一些。畢竟,這一生,我把所有自己所有的愛都錯付給了你。

    縱使你傷害過我,可我深愛過你,我就不後悔,我願賭服輸。

    如果你真要償還我,下輩子好了。

    老公,再見了!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像極了她心底的哭聲,那麼委屈,那麼遺憾,那麼不甘。

    猝不及防地,伴隨着一聲巨響,程子諾整個人騰空而起——

    就在她以爲自己是被卡車撞飛出去,落地要粉身碎骨時,她落入了某人寬闊而溫暖的懷抱。

    平靜。

    “子諾,你有沒有被傷到?子諾?”

    驀地,程子諾頭頂響起杜瑾年低醇溫和的聲線。

    此時此刻,倒在杜瑾年懷裏的程子諾兩手正緊緊攥着杜瑾年的衣襟,渾身瑟瑟發抖。

    突然聽到杜瑾年在說話,驚魂未定的她伸出手去觸摸杜瑾年的臉龐,淚顏上滿是茫然,“瑾年,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杜瑾年握緊程子諾的手,溫柔地告訴程子諾,“子諾,是我。別怕,你還活着。幸虧那卡車司機調轉了車頭,車子撞到了樹幹上,否則,你就真的沒命。”

    確定自己真的沒事,程子諾緩過神,她的情緒崩潰,不由抱緊了杜瑾年嚎啕大哭,“瑾年,我剛剛以爲我要死了,我真的很害怕,害怕死去,害怕再也見不到你和小俊!我怕死,我很怕死......”

    在杜瑾年面前——她曾經的老公面前,她終於卸下自己堅強的鎧甲,承認自己的脆弱。

    是的,縱使千山獨行這麼多年,早就練就一副刀槍不入之心的她依然害怕失去。

    即便她的眼睛瞎了,她也害怕失去。

    因爲,她有太多的牽掛。

    是以,她要活着,她不想死。

    杜瑾年小心翼翼地爲程子諾拭去臉上的淚痕,心疼地安慰着程子諾,“子諾,別怕,有我在,你不會死,也不會失去我和小俊。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離不棄。相信我,你的眼睛會治好。在這之前,我就是你的眼睛。”

    說完,他充滿愛惜地、真誠地、執着地吻了程子諾的脣。

    程子諾沒有推開杜瑾年,她沉浸在他溫熱而深沉的寵溺氣息裏,她感受到了失去已久的安全感,以及踏實感,還有依賴感。

    她總歸是個女人,她所有的堅強都是生活所迫。因此,她再怎麼會保護自己,她也渴望有個老公呵護。

    躲在樹後的陳芳沒有料到程子諾居然沒死成,氣得她箭步衝到程子諾和杜瑾年跟前,大罵,“你們兩個不要臉的,居然還有心情在這秀恩愛!你們害死了我的兒子,我老公爲此腦血栓復發,現在躺在醫院裏半身不遂,你們去死,去死啊!”

    陳芳失去了理智,開始胡亂捶打起程子諾和杜瑾年。

    杜瑾年牢牢護住程子諾,並命人控制住陳芳。

    望着掙扎中的陳芳,杜瑾年難過地開口,“陳阿姨,子言是誤入歧路自殺的,你爲什麼到現在還想不開?子言也是子諾和我的家人,尤其子諾,她是子言的親姐姐,子言自殺,子諾不比你好受到哪裏去。而且,子諾已被子言害得雙目失明,你能不能替子諾想想?”

    “誰來替我和我老公想想?我們辛苦辛苦養了子言十年,在我們眼裏,子言就是我們的親兒子啊!我們還指望着子言給我們養老送終,可現在呢,白髮人送黑髮人!如果你們不報警,子言又怎麼會死?”

    陳芳淚如雨下,她太過激動,跪在地上抱頭痛哭。

    程子諾一路摸索着去扶陳芳,滾燙的淚滑落,她心痛地勸說陳芳,“陳阿姨,子言犯了罪,他必須接受法律的制裁。我們無論做什麼都是爲了子言好,可是子言寧可去死都不願回頭,這不是我們的錯。人死不能復生,我們活着的人還要繼續朝前走。”

    “你個瞎子,在我面前裝什麼道德表,滾開!”

    陳芳走不出悲痛的陰影,她聽不進程子諾的話,用力推倒了程子諾。

    幸好杜瑾年及時扶住了程子諾,不然程子諾就會撞到路邊那根露出尖銳頂端的石柱上,後果將不堪設想。

    杜瑾年有些忍無可忍,他沉聲警告陳芳,“陳阿姨,你若是再欺負我老婆,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你們害死我的兒子,還害得我老公半身不遂,有種你們把我也弄死!不然,我跟你們沒完!”

    說完,陳芳頭也不回地朝前跑去,一邊跑,一邊哭,哭聲響徹天際......

    程子諾理解陳芳的心情,雖然程子言是陳芳和陳海寧的養子,但他們養了程子言十年,他們對程子言感情深厚,骨子裏早就把程子言當成了自己的親兒子。因而,喪子之痛不是說消除就能消除。

    沉思良久,程子諾拜託杜瑾年,“瑾年,你再陪我去看看陳海寧,好嗎?”

    杜瑾年面露擔憂,“子諾,你忘了你上次去看陳海寧的時候,陳芳是怎麼把你趕出來的麼?她根本就不在乎你已經失明,你這次去,她還是會趕你。”

    “無論如何,陳海寧和陳芳是子言的養父母,我應該去看看他們,雖然我看不見。該說的話,我要說。”程子諾堅持要去。

    杜瑾年不想惹程子諾生氣,他只好答應了程子諾。

    豈料,當杜瑾年陪着程子諾來到陳海寧的病房時,陳芳竟然沒有像上次一樣驅趕程子諾,她只是坐在陳海寧的牀邊低聲哭泣。

    陳海寧因爲半身不遂而說不出話,他只能拿着筆在紙上寫着什麼。

    程子諾看不到紙上的內容,但是杜瑾年看得清清楚楚。

    他握緊了程子諾的手,呼吸一滯,眸中滿是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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