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軒宇話音一落,林敏儀低頭拭淚,陸安安也難過地掩面低泣。
程子諾的心頓時劇烈一顫,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陸軒宇一直都是健康陽光的樣子,怎麼突然就得了漸凍症,甚至時日不多?
心陣陣抽痛,難以置信的程子諾疾步走到陸軒宇身旁,她握緊陸軒宇的手,眸中佈滿疼惜,“軒宇,是不是醫生診斷錯了?你之前那麼健康陽光,攀巖、潛水、跳傘哪樣你都在行,怎麼可能得漸凍症?你再去檢查一下,好不好?”
杜瑾年落在膝蓋上的手在收緊,心絲絲縷縷地疼起來。
面對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親哥哥,諷刺的是,他的親哥哥不但沒有得到生母一絲一毫的關愛,還突然患上漸凍症,五年後就死去,這種情況下,他能說什麼?能做什麼?
陸安安擡頭看向程子諾,聲音沙啞,言語間帶着埋怨,“子諾,你是覺得我哥在騙你嗎?你認識他這麼多年,他是什麼人你不瞭解嗎?”
程子諾拼命搖着頭,眼圈泛紅,“安安,我沒有那麼想,我只是覺得這一切太突然了。軒宇上個月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這樣了?我真的擔心醫生可能是誤診。”
脣邊劃過濃郁的苦澀,陸軒宇表情落寞,“子諾,醫生沒有誤診。我是在港城市中心醫院做的檢查,港城市中心醫院的知名程度你不是不知道,何況你那位蔡致澤朋友也在那裏。”
驀地,杜瑾年站起身,他盯着陸軒宇,態度認真,“陸軒宇,我不管你怎麼想,總之,我會把你的事情告訴媽。如果你想跟我回杜家,我現在就帶你回去。”
“不必了。”陸軒宇果斷拒絕。
他擡頭看向杜瑾年,語氣低沉,“杜瑾年,我不需要你爲我做這些。在我臨死前,我只有一個心願想要完成,那就是娶子諾爲妻。我從遇見子諾第一眼起,我就喜歡上了她。我對她的愛不比你少,甚至超過了你。我不想死而無憾。”
杜瑾年呼吸一滯,他站在原地,整個人如被時間冰封。
程子諾愕然地瞪大了雙眸,一時間,她竟無言以對。
陸安安腳步沉重地走到程子諾跟前,淚流滿面,“子諾,我哥現在是不能行走,以後他還會出現吞嚥困難,甚至呼吸都會費勁的現象。醫生說我哥的生命不到五年,這還是往最長的時間說,萬一我哥在這期間受到什麼打擊,可能他會走得更早。”
聽到陸安安一番話,程子諾不禁後退了一步,心一寸又一寸地疼。
她陷入無盡的茫然中,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陸安安握緊了程子諾的手,淚眸裏滿是懇求,“子諾,我從來不有求於人,但是爲了我哥,我求你了。我哥生前就這麼一個心願的份上,你答應他,好不好?你想想你最艱難的那些年,我哥爲你付出的心血,你是不是也該回報他?”
杜瑾年覺得陸軒宇和陸安安的做法有些過分,他走向前,一把將程子諾拉入懷中,眸色凜冽地說道,“難道非要子諾嫁給她不喜歡的人,葬送她一生的幸福才叫回報?你們分明就是在對子諾進行道德綁架!”
語畢,他咳嗽起來,面容痛苦。
林敏儀開始不停爲陸軒宇撫着後背,淚流不止。
她心痛地望着程子諾和杜瑾年,言語間充斥着埋怨,“程子諾,你在英國那些年都是軒宇在照顧你,他跟你抱怨過一句嗎?他只想在臨死前跟你在一起,求個死而無憾,你連他這麼簡單的心願都不肯滿足嗎?還有杜瑾年你,你哥什麼都不跟你爭,你憑什麼指責他?”
杜瑾年覺得陸家人實在太自私,他們根本就不尊重程子諾。尤其陸軒宇,他那叫愛程子諾麼?他分明就是在利用自己的疾病來博取程子諾的同情,繼而控制程子諾的人生!
是以,杜瑾年懶得再跟他們在廢話,他直接拉起程子諾的手,態度堅定,“子諾,我們走!”
“瑾年——”
“子諾,快跟我走!”
杜瑾年打斷程子諾的話,強行把程子諾帶走。
門哐噹一聲被關上。
屋內安靜得可怕。
陸軒宇的臉色瞬間便沉下來,眸底泛起森冷的光,落在輪椅扶手上的手在收緊,指骨泛起青白,泄露了他內心的憤怒。
陸安安害怕陸軒宇傷心,她趕緊安慰陸軒宇,“哥,你別怕,我幫你把子諾追回來!”
說完,她轉身就朝門的方向奔去。
“不必了!”
豈料,陸軒宇立刻阻止陸安安。
陸安安以爲陸軒宇產生了絕望感,她向陸軒宇作出保證,“哥,請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說服子諾的,子諾不是那麼無情的人。”
“你們都出去。”
陸軒宇對林敏儀和陸安安下了逐客令。
“兒子,你這是?”
林敏儀擔心陸軒宇會想不開。
陸軒宇對着林敏儀強撐起一絲笑,“媽,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我就想一個人待會兒,你和安安都先出去。”
“真的沒事?”林敏儀仍是不放心。
陸軒宇點頭,目光篤定,“媽,是真的。我沒有那麼懦弱,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爲了你們,我也會撐下去的。”
林敏儀只好領着陸安安離開了書房。
門再次被關上後,陸軒宇利落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是的,他根本就沒得什麼漸凍症,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是裝出來的。
站在合着窗簾的落窗前,陸軒宇透過縫隙看到程子諾被杜瑾年硬塞進了車裏,車子疾馳而去。
心中怒氣翻滾,陸軒宇一拳捶在了牆上,但很快,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弧度,“杜瑾年,你真以爲全世界都是你的麼?做夢!既然安慧蘭欠我的,那就讓你從失去程子諾開始償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