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程子諾的身後傳來小俊清脆的嗓音。
小俊因爲不小心患了感冒,早晨喫的藥物發揮作用,導致他特別困,所以,他在程子諾和徐志文的婚禮還沒結束就跟着保姆回到了家。
大概是羅曼麗說話的聲音太大,把小俊從睡夢中吵醒。
羅曼麗望着朝她走來的那個帥氣又孤傲的小男孩,她不由目色一震。
她沒有料到徐志文娶的女人竟然還帶着一個兒子。
淚水迅速淹沒了羅曼麗蒼白的臉,她心痛地看向徐志文,“三哥,程子諾居然還是個單親媽媽。我到底哪裏不如程子諾?我比她年輕,我沒有婚史,也沒有孩子,我可以爲我們兩個生個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孩子啊!”
程子諾的心被羅曼麗那番帶有歧視性的話刺痛。
她是單親媽媽怎麼了?
單親媽媽就不配擁有新的愛情,不配擁有新的婚姻了麼?
哪個正常的女人願意一段好好的愛情破裂,一段好好的婚姻破裂?
她想始終如一,對方偏偏變了心,能怪她麼?
就因爲她離婚了,她帶個孩子,所以她就該被帶上標籤,就該被瞧不起麼?
誰規定的?
徐志文剛想反駁羅曼麗,程子諾伸手將徐志文輕輕推到了身後。
隨之,她向前一步,緊鎖住羅曼麗那雙充滿敵意的淚眸,理直氣壯,“羅曼麗,你我都是女性,誰也沒有比誰容易,何必整等級分化那一套?不覺得可笑麼?你能保證你這輩子愛情不出問題,婚姻不出問題麼?你不是你母親生出養出的麼?你有什麼資格瞧不起我?”
小俊在一旁拍手叫好,“媽媽,你說得太棒了!”
氣氛驟然變得壓抑而緊張,空氣裏彷彿瀰漫着火藥味。
徐志文不想大家鬧得不和,何況今天還是他和程子諾舉行婚禮的日子。
他拉起羅曼麗的胳膊,疾步往外走,“曼麗,我送你回羅伯伯家!”
羅曼麗奮力甩開了徐志文的手,她折返回去,衝到程子諾面前,呼吸急促,“程子諾,我只問你:你到底愛不愛我三哥?你若是愛,我就離開。你若是不愛,我不會離開。”
“你這個小姐姐怎麼這麼討厭啊?你走!快走!”
小俊受不了羅曼麗看向他媽媽時那挑釁的眼神,氣得他撲過去拼了命似的推搡着羅曼麗。
“小俊,你住手!”
程子諾攔住小俊,不許小俊對羅曼麗無禮。
徐志文腳步沉重地走過來,他目色深沉地注視着程子諾,低沉出聲,“子諾,我想和你過到老。所以,告訴曼麗你的答案,別再讓她執迷不悟。”
程子諾聽出徐志文話裏的暗示——請你告訴羅曼麗:你愛我。哪怕你現在不愛我,你也要撒個謊說愛我,讓羅曼麗死心。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可她根本就不愛徐志文,如果她向羅曼麗撒了謊,她豈不是就傷害了羅曼麗?
羅曼麗只是義無反顧地愛着徐志文而已,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沉默過後,程子諾的脣邊劃過濃郁的苦澀,她對着羅曼麗沉聲開口,“羅曼麗,你留下吧,我和小俊離開。”
說完,她摘下左手無名指上那枚鑽戒塞到了羅曼麗的手中。
緊接着,她牽起小俊的手徑直朝門外走去。
徐志文趕緊追上去,他擋在門口,臉上浮現失落,難過不已,“子諾,你忘了我們今天剛舉行了婚禮麼?你說過你會努力愛上我,會和我過下去,爲什麼你這麼輕易就放棄了?”
程子諾輕嘆了口氣,她忍住淚水,語氣沉靜,“志文,曼麗出現後,我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真正愛你的人是羅曼麗,你該珍惜的人也是羅曼麗。你娶了我,這對你,對羅曼麗,包括對我們倉促的婚姻,都不公平。我們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語畢,她抱起小俊,頭也不回地離去......
搭乘出租車回到自己的住處,程子諾坐在沙發上兩手抱頭,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滴落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就像心碎一樣。
小俊伸出手抱緊了程子諾,聲音夾雜上哭腔,“媽媽,你不要難過,你不是還有我嗎?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媽媽,不哭了,好不好?”
程子諾擡起頭,臉上淚痕遍佈。
她看着小俊,眸中是無盡的愧疚,“小俊,對不起,媽媽終是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是媽媽的錯,媽媽不好......”
情緒崩潰,程子諾漸漸哽咽。
小俊不停爲程子諾擦拭着眼淚,自己卻止不住淚流。
他懂事地安慰着程子諾,“媽媽,你不要自責,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盡力了。是我不對,我不該爲難你,讓你嫁給你不愛的人。那個小姐姐喜歡徐叔叔,你退出是成全他們,也不想欺騙自己。你做得很對。”
程子諾雙手捧起小俊溼涼的小臉,含淚問道,“小俊,你真的這麼認爲嗎?你不怪媽媽自私嗎?”
小俊止住哭聲,言語真誠,“媽媽爲我付出那麼多,忍受了那麼多痛苦,媽媽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怎麼可能自私?我是你的兒子,我愛你都來不及,我有什麼資格怪你?”
“好孩子,媽媽有你就足夠了。以後,我們母子倆好好過,最難的時候我們都過來了,以後還有什麼好怕的, 是不是?”
程子諾欣慰地將小俊抱入懷中,剎那間,她鼓起了足夠的勇氣去面對未知的、渺茫的未來。
夜深人靜,小俊窩在程子諾的懷裏睡得香甜。
程子諾依然醒着,沒有半點睡意。
不經意的一個轉頭,她看到了她放在牀頭櫃上的那枚祖母綠戒指。
她想到了杜瑾年,心不可遏止地疼起來......
第二天早上,程子諾起牀準備去廚房做早餐。
突然,門鈴響。
她急匆匆跑去開門,通過監控看到來人,她瞬間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