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爲如此,他纔在送羅曼麗回到小區後沒有立即開車離去。他在車裏沉思良久,最終還是決定到程子諾家再次提醒羅曼麗不要禍從口出。與此同時,他並不希望羅曼麗去偏遠山區,他不想羅曼麗在那裏受苦。
羅曼麗自然是明白徐志文在表達什麼,她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呼吸急促的徐志文,掛着淚痕的臉上浮現失望,“三哥,子諾姐心裏根本就沒有你,你別再執迷不悟。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們隱瞞也沒有用。總之,我一定要去支教,誰都別想阻攔我。”
程子諾困惑地盯着羅曼麗,眸中佈滿探究,“曼麗,爲什麼你剛纔的話有的含含糊糊?什麼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們隱瞞了誰什麼事?”
心隱隱作痛,羅曼麗轉頭看向程子諾,言語真誠,“子諾姐,你不要多想,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調養你的身體。謝謝你這些時日對我的照顧,我不會忘記你的。”
羅曼麗已經想開:既然徐志文不准她對程子諾說她想說的話,那她就不說,她保持沉默。程子諾和杜瑾年最後會如何,誰也不能預測和決定。
浮沉有定數,細水逐流年,一切順其自然吧。
“曼麗,偏遠山區的條件非常艱苦,你確定你去那裏做支教能堅持下來麼?”
程子諾不免有些爲羅曼麗擔心,畢竟羅曼麗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豪門千金,讓她忽然脫離優渥的都市生活,一頭扎進食不果腹的山區生活,她不一定能承受的了。
羅曼麗眼神堅定,低沉出聲,“子諾姐,無論是感情還是生活,我一直都清楚我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並會爲之全力以赴。雖然我的感情一敗塗地,但我盡我所能愛過,所以,我不後悔。”
在說完這番話後,羅曼麗看了對面的徐志文一眼。那一眼,不是留戀,而是放下。
她努力追求了徐志文這麼多年,也被徐志文拒絕了這麼多年,她終於明白: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永遠強求不來。所以,她釋然了——選擇對徐志文放手,也是放過她自己。
程子諾也轉頭看了徐志文一眼,因爲她清楚羅曼麗所說的“感情一敗塗地”背後的含義。
徐志文沒有言語,他的沉默彷彿透着隱忍的悲傷。
“通過這次出差,我徹底明白過來:人生除了愛情,還有許多別的事情值得我去做。比如去偏遠山區建小學,做支教,讓更多的孩子們受到教育,將來走出大山,改變貧困的現狀。一想到這些,我忽然就覺得我活着意義重大,我不能虛度光陰。”
羅曼麗所說都是肺腑之言,她去意已決。
“曼麗,既然你非去不可,那我們誰阻攔你都沒用,隨你好了。”
一直沒做聲的徐志文終於發話,字裏行間透着無奈。
程子諾趕忙下樓送別徐志文,她追了上去,“志文,你等等!”
徐志文停下腳步,他轉過身目光溫柔地望着走向他的程子諾,“子諾,外面冷,你快回屋,別感冒。”
程子諾凝視徐志文,神情認真,“志文,我對你說幾句話我就回去。”
徐志對着程子諾嚴肅地點點頭,“好,我洗耳恭聽。”
“你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會照顧好我自己,你就安安心心經營你的公司。等我身體調養好了,我希望你還能讓我回思琪服飾工作。至於曼麗,她想做什麼,你就隨她吧。她早已不是過去那個處處圍着你轉的小姑娘,她長大了,願意爲自己的選擇主動承擔結果。”
程子諾希望徐志文對她死心,也希望徐志文珍惜羅曼麗。
時至今日,她依然篤定:從過去到現在,徐志文一直很在乎羅曼麗。或許是他對羅曼麗的在乎早已變成了一種習慣,以至於他自己從來都沒有察覺到他喜歡羅曼麗。
徐志文脣邊劃過一抹淡淡的苦澀,他輕輕握住程子諾的手,沉聲開口,“子諾, 我明白你在說什麼,但是,我依然希望我們能在一起。我不想你有危險,我想保護你。假如你真的對杜瑾年死了心,那麼別再和他有任何往來。”
最後一句話,是他對程子諾的忠告。
他真的很害怕杜瑾年是遇到了什麼不可抗拒的危險才和程子諾分手,毫不知情的程子諾若是繼續跟杜瑾年有聯繫,那麼,程子諾必然也會遭殃。
倒吸一口涼氣,連帶着心肺都是生冷的疼,程子諾從徐志文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志文,杜瑾年都快結婚了,我們還能有什麼往來,一切都過去了。你放下我吧,曼麗纔是值得你愛的人。其實,你如果接受曼麗的心意,她可能就不會走。”
“我和曼麗不合適。”徐志文只有簡單的這樣一句話。
見徐志文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程子諾認爲自己多說無用,她強撐起一絲淡然的笑,“回去吧,路上慢點開車。”
目送徐志文離開,程子諾嘆了口氣。
重新回到房間,程子諾看到羅曼麗正在整理行李,於是,她走過去幫忙。
羅曼麗心裏有疙瘩,思來想去,她覺得還是應該向程子諾坦白一切。
“子諾姐,”驀地,羅曼麗攥住了程子諾的胳膊,“你真的覺得杜瑾年是因爲變了心才和你分手的麼?”
程子諾被羅曼麗的問題驚到,她愣了一下,然後不解地問道,“曼麗,你想跟我說什麼?”
“我那天在辦公室聽到三哥和杜瑾年的對話——”
豈料,羅曼麗一句話還沒說完,程子諾的手機響。
一看來電顯示,程子諾立刻接起了電話。
羅曼麗沒有聽到電話裏的人對程子諾說了什麼,她只看到程子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掛了電話,程子諾驚慌失措地直奔出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