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們一定會盡力。”
楚曉璐的情況現在並不穩定，醫生不能隨便下定論，只能這樣回覆杜瑾年。
程子諾下樓給小俊買水果時，猛然看到杜瑾年抱着大肚子的楚曉璐急匆匆進了醫院大廳，由於不放心杜瑾年，她在小俊喫完水果睡着後，來到了產房外。
杜瑾年正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腦袋深埋在兩手間。
程子諾走過去，輕輕在杜瑾年身旁坐下，關心地問，“杜瑾年，楚曉璐是要生了，還是怎麼了？”
杜瑾年擡頭看向程子諾，黑眸裏閃過太多情緒：擔憂、苦澀、悲傷......最後，俊顏上的表情定格在愧疚中，他低沉出聲，“子諾，曉璐是早產。而且......”
後面的話，杜瑾年難以開口。
他怕他告訴程子諾，那天要害死程子諾的人正是在產房裏生孩子的楚曉璐，程子諾會備受打擊。
程子諾不由呼吸一滯，她以爲杜瑾年欲言又止是在擔心楚曉璐和孩子。
於是，她忍不住握緊杜瑾年的手，安慰道，“你別怕，早產兒就是出生後會轉入暖箱內。當體重達到2300克左右，無貧血以及其他營養缺乏等疾病，在室內溫度21至24攝氏度下能保持正常體溫時，就可以出院。”
坦白說，杜瑾年的難過讓程子諾心中酸楚萬分。
她沒有料到杜瑾年在明明知道楚曉璐肚裏的孩子不是他的情況下，還如此緊張楚曉璐。
可見，杜瑾年的心裏非常在乎楚曉璐。
凝視善良的程子諾，杜瑾年的心陣陣抽痛，好似在滴血。
他的子諾這麼善良，又喫過那麼多苦，他怎麼忍心看着她被矇在鼓裏？
杜瑾年實在是做不到。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線，“子諾，給你的車做了手腳 ，要害死你的人正是楚曉璐。”
“你說什麼？”
剎那間，程子諾如遭雷擊。
望着震驚不已的程子諾，杜瑾年伸手撫上程子諾冰涼的臉，目露疼惜，“子諾，我已經找到了楚曉璐作案的證據。等孩子出生後，以及她出了月子期，我會把她交給警方處置。”
此時此刻，程子諾說不出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麼滋味。
她想不通，爲什麼楚曉璐當時不想想自己還是位孕婦，即將成爲一名母親？
出於母愛也能讓楚曉璐變得仁慈，可她卻在那樣的狀態下，竟然狠毒得要置另外一位母親於死地。
楚曉璐這是對她有多少深仇大恨，以至於到了要她死的地步？
眸中酸熱在瀰漫，可程子諾忍着，堅決不讓淚水滑落。
她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杜瑾年，語氣裏透着質疑和糾結，“杜瑾年，你確定要這麼做麼？楚曉璐可是你孩子的媽媽，你如何忍得下心讓孩子一出生就跟自己的媽媽分開？”
空氣裏似乎有短暫的凝重。
程子諾剛纔提到孩子和媽媽的問題，杜瑾年不是沒有考慮過，可楚曉璐害人就是不對，她不能免責。
杜瑾年要爲程子諾的人身安全着想，他不會縱容楚曉璐，所以，他很理性。
程子諾不禁被杜瑾年的話驚到，她不可思議地看着面色冷肅的杜瑾年，“杜瑾年，你不知道楚曉璐肚裏的孩子是誰的？”
怎麼回事？
程子諾心中頓時疑惑叢生，陸軒宇不是說過，杜瑾年早就知道楚曉璐懷的是董家英的孩子了麼？爲何杜瑾年現在卻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杜瑾年通過程子諾的反應猜測程子諾可能知道一些什麼，他猛地攥住程子諾的胳膊，眼神銳利，“子諾，關於楚曉璐肚子裏的孩子，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
程子諾剛要對杜瑾年說出實情，產房的門忽然開啓，一位醫護人員步伐急促地走向杜瑾年，“先生，恭喜你，是個千金。不過，孩子是早產兒，我們必須把孩子放進暖箱裏。你們可以先進去看看產婦。”
產牀上，生完孩子的楚曉璐臉色蒼白，額頭上還有未乾的汗珠，她比之前虛弱了太多。
見到走進來的杜瑾年和程子諾，楚曉璐瞬間淚如雨下，“瑾年，子諾，我錯了，我當時純粹是鬼迷心竅，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你們原諒我，好不好？看在孩子還好小好小的份上，看在我剛成爲母親的份上，原諒我吧，求求你們......”
程子諾受不了剛剛成爲母親的楚曉璐那一聲聲苦苦的哀求，而瞅見楚曉璐可憐兮兮地爲孩子落淚更是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她捂着脣落荒而逃似地離開，淚水淹沒了她的臉......
杜瑾年要去追程子諾，卻被楚曉璐叫住，“瑾年！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只要孩子順利出了暖箱，十週到十二週之間就能取孩子的胎毛做親子鑑定。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請你相信我！我們的孩子不能沒有爸爸，更不能沒有媽媽！”
楚曉璐無論如何都要拿孩子把杜瑾年牢牢拴住，孩子已成爲她自保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杜瑾年無法原諒楚曉璐對程子諾的所作所爲，他盯着淚流滿面的楚曉璐，目色深沉，“親子鑑定我肯定要做，你先好好休息，看護馬上就來照顧你。”
語畢，他箭步奔出去尋找程子諾。
走廊盡頭，程子諾站在窗前，一臉茫然地望着窗外迷離的夜色。
心情糟糕至極，她彷彿聽到自己的聲音說：
程子諾，你忍心看到楚曉璐剛出生的女兒沒有媽媽麼？
楚曉璐的孩子還那麼小，早產兒更不能沒有媽媽的餵養。
假如楚曉璐坐了牢，那她的孩子怎麼辦？
這是否對她的孩子太殘酷了些？
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程子諾，你也是位母親，站在母親的角度，你是否要爲孩子多考慮一些？
所以，你要原諒楚曉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