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安被吐血的程子諾嚇壞，她不停爲咳嗽不止的程子諾撫着後背，心彷彿懸到了嗓子眼，“子諾，你這是怎麼了啊？你別嚇我，好不好？”
程子諾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被撕裂，尤其小腹的傷口那裏，如被大火在炙烤，難受得要死。
我怎麼忽然就咳嗽吐血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程子諾的心頭......
醫生急匆匆趕來病房，看到程子諾的喉嚨有發炎的現象，初步診斷是中度風寒感冒引起。
但中度風寒感冒應該不至於讓程子諾咳嗽到吐血，於是，醫生問程子諾，“程女士，你以前感冒也經常咳嗽到吐血麼？”
程子諾捂着悶痛的胸口搖搖頭，“醫生，我感冒有時候會咳嗽，但都是輕微的，這是第一次這麼嚴重，還咳出了血。”
忽然想起自己遺漏了什麼，她又補充道，“對了醫生，我患過宮頸腺癌，我小腹受傷那個位置以前是術後刀口。”
聽到程子諾這麼一說，醫生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他沉默了數秒後，沉聲開口，“這樣吧程女士，一會兒我給你開個單子，你讓你的朋友帶你去樓下的預約窗口預約一下肺部ct強掃。”
剎那間，程子諾的心如被巨石狠狠撞擊了一下。
她強裝鎮定地朝醫生點了點頭，手卻不由抓皺了牀單。
不用醫生明說她也明白，醫生要她做肺部ct強掃的目的是爲了確認是不是癌症轉移到了肺部。
如果不是癌症轉移到了肺部，那麼萬事大吉。
如果是癌症轉移到了肺部，那麼......她的情況惡化了。
不知爲何，程子諾總覺得自己這次是凶多吉少。
因爲她是第一次咳嗽得這麼恐怖，她吐了很多血。
醫生走後，賀靖霆發現程子諾像掉了魂兒，他的心驀地一疼。
“子諾，”賀靖霆輕輕握住程子諾的手，目色溫柔，“你不要擔心，不是有事的。醫生讓你做肺部ct強掃也是走正常診治程序。”
程子諾苦澀一笑，暗淡的眼神裏只剩茫然，“靖霆，我現在只能聽天由命了。”
她的主治醫生蔡致澤曾經告訴過她，只要她的複查結果連續五年都是正常，那麼她就會痊癒。
如今是她結束宮頸腺癌手術的第二個年頭，連五年的一半都沒過去，她的身體就發生了異常。
癌症，註定是無情而致命的。
復發或者轉移說來就來，根本由不得你選擇，即使你已經很努力地去活着。
賀靖霆不忍心程子諾這麼頹喪，他鉗住程子諾的肩膀，強迫程子諾看向他的眼睛，“子諾，醫生都沒有對你的病情下定論，你何必先把自己的路堵死？你怎麼不想想，你在做了肺部ct強掃後，結果顯示正常，你就會更放心？不要胡思亂想，好麼？”
一旁的陸安安趕忙擡手擦去眼角的淚，附和着賀靖霆，“是啊子諾，你之前的複查都沒事，怎麼可能這次做一個肺部ct強掃就出問題了呢？再說，肺部ct強掃不是半年一做麼，正好你下個月去蔡致澤那裏複查要做這個項目，你就當是提前在這兒把這一複查項目做了。”
工作人員給程子諾的肺部ct強掃預約在後天上午九點，即使做完肺部ct強掃也不能馬上出結果，還要等兩天。
這個過程於程子諾而言，漫長又煎熬。
基於她的身體，再加上沒出結果，她不可能不去反覆猜測。
這是一種不可避免的折磨。
程子諾本以爲自己活得足夠坦然，把生死看淡，可事實並非如此。
她有孩子要養，有杜氏集團要經營，有杜瑾年要等，她走了這麼遠 ......她有太多太多的牽掛。
所以，她還是不願意被癌症奪去生命。
她想活着，比任何人都想活着。
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彌足珍貴，她絲毫不捨得浪費。
因此，她才非常害怕癌症會轉移到肺部，一旦肺部再做了手術，她就真的活不久了。
她不甘心！
回到病房，程子諾蜷縮在被中陷入無盡的沉默。
陸安安剛想安慰程子諾，她的手機忽然響，一看是自己的母親打來，她便疾步走出病房去接電話。
賀靖霆看着程子諾纖瘦又透出落寞的背影暗暗嘆了口氣，他幫程子諾掖好被角，低沉出聲，“子諾，相信我，你不會有事。”
程子諾沒有轉過身，她呆呆地望着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嗓音有些沙啞，“靖霆，你相信人的好運氣是有限的麼？”
賀靖霆搖頭，回答篤定，“我不相信。我只相信越努力就越幸運。”
程子諾發出一聲無力的失笑，夾雜着諷刺。
她轉過頭，眸中隱約有晶瑩在閃爍，“以前，我總是覺得自己運氣很好，遇見自己喜歡的人，有個懂事聽話的孩子，事業蒸蒸日上等等。可是，當我患癌，再加上我和瑾年錯過，我終於承認，人的好運是有限的，你得到了你該得到的，必然你就要失去你不想失去的。”
“子諾，你怎麼不想想還有個詞叫否極泰來？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你的身體不會有事，杜瑾年也會回到你身邊。”
賀靖霆並不知道程子諾會不會有事，以及杜瑾年會不會回到她身邊，但他必須要給程子諾樹立信心，讓她振作。
看到程子諾不發一言，賀靖霆從口袋裏拿出一枚硬幣，眼眸晶亮，“子諾，你如果不信我的話，我可以拋這枚硬幣讓你相信。如果這枚硬幣從空中三次落入我的掌心都是正面，那麼就證明我的話沒錯。你敢不敢跟我打這個堵？”
“靖霆，這種小兒科的遊戲你也信。我不是三歲小孩子。”
程子諾只關心她的肺部ct強掃結果，除此，她什麼心思也沒有。
賀靖霆堅持自己的立場，“子諾，我是認真的，你就跟我打一次堵，行麼？”
說完，他把硬幣拋向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