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浠蕪拿出一塊鳳尾藍斑蝶的琥珀晶來時,終離岸的瞳孔不由得緊縮了一下,取將飛別離之意,可
“此琥珀質地通透,觸感溫潤絲滑,色澤明亮,意涵風致。”其飛翽翽帶熠閃若流光,翼帶星辰摻璇璣,渾地混天入乾坤。
看終離岸有閃爍迷朦之色,欲言又止,浠蕪也不好多問,道:“既然這世上不可能有同樣的琥珀,若拿它當信物最爲合適,妙道長,可否借裁玉器一用”末了又添上一句,“綢帶和紅繩。”
“小俏丫頭,你倒是先入爲主地直接反客爲主了啊,好好,我給你們拿去。”妙道可不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若不是如此,怕沒有這麼易說話呢
“要那些什物有何實用”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編繩可是極盡講究的技術活,每個技工雖然會的類種是大同小異的。”
接過鍾賀蘇的物什,繼而又道:“倒所編造出來的工藝品是截然不同的,他們會按照要求的不同和自己的喜好添置飾物和創編出與衆不同,獨一無二的工藝品,擁有屬於自己的獨特風格,所以莫單看這小小的一物什,它可是相當考究的呢。”浠蕪莞爾一笑,淺淺的紅暈蕩來,長長的蝶睫下,專注的神情讓人莫名升起一股暖流。
浠蕪口上說着,手下卻不慢,很快一條三寸的四股辮子就功成書就地編成了,本來可以看見三股,誰知她換了手法破了陳規,硬是將四股變爲復股,終離岸前先是沒發現什麼不同之物,後來才知就是日後相見的重要關竅。
“這四股辮結實防刀砍的。”話落動作卻不曾停,完了四股災來金剛結,這一步一路倒細盡了她眉梢的落花釵,絲毫不見這是能出自這大家閨秀中的女兒郎,只有小家碧玉紅坊中的佳人巧可纔可做盡吧,然而這浠蕪,她哪家都不是。
“好了,萬壽八寶金剛結,這條贈你,這條給我,到時若是我貌像難以辨認,就靠此物認我。”說着把裁好穿線帶繩的半塊琥珀遞給終離岸,又道:“我還用餘下剩了多的紅繩和檀木珠子給你做了個平安福串,你要否”
浠蕪轉過身去,把石桌上的紅繩珠串遞給到了終離岸面前。
終離岸手裏的琥珀鏈尚還涼潤,漠眸、冷眸、轉眸再凝眸,定眸看過後,淡淡道:“這個我就不要了,你自己收着好生。”終離岸的琥珀瞳有絲閃爍,取而代之還是那寂冷淡漠的瞳睫眨也不眨,除了冷色意調,他的眼裏可還能裝下些許別樣的顏色
許是看他雙眸沉靜死氣寂寂的,外帶那被磨耗得氣色全無、顏面盡失的臉,心裏的某根弦被觸動。
心,真的好難受啊,石沉大海、擲地有聲;尋源問根、一世癡纏
“那我自己收着便好,還請煩前輩指清明路,擇道下山好讓之。”
“離岸你很難受”浠蕪看着那般好看的好看的臉了無生氣,揪心道。
看他輕輕地搖頭,腳步卻未停,好心拉過他,卻無意將他拉越進了一個囚籠。
兩人失足跌落進一個三米深獵獸洞中,由於兩側都有凸起的碎片斷垣,本來終離岸的落身不足以撞得狠烈,但浠蕪的頭慣性地要撞上,於是終離岸稍微側身將浠蕪推了開,自己用身體格擋了一下才緩緩移落到地。
可沒曾想剛落地就聽見對面牆沿傳來沉悶的低吼聲,那聲音似在警示他們以此宣告自己的主權,神聖不可侵犯的王者之氣託以王者之威從口鼻中噴涌而出,本就燥熱的空氣裏瀰漫着火藥的味道。
“離岸”
“”
空氣在兩人之間似乎同於凝固而時間彷彿被凝滯了一般,管之出那嘶鳴呼呼的破肅聲來得驚天破空、穿雲激發、貫耳雷鬢、翼衫微顫,使人境、人情、人景擲入一個尚有漣漪蕩的深淵之潭
低嘯聲和壓吼聲不停地傳來,空中的緊張粒子隨時可能因爲過度飽和而致爆炸。
但由於對方分外警惕,終離岸自一聲悶哼沉入井中便沒了任何聲響,大概疼暈了罷,現下她孤立無援被困在這個與野獸和暗藏無數險危的深坑,不見天日。
隨着時間的推移,對方的威勢和低吼聲變成了弱弱的輕哼聲,嗚嗚而動,吟吟顫顫振振微微,冷氣亦或敵意貌似清減了些,以浠蕪的看法,那異獸許是覺得他們身上並無煞氣傍身、也無取利之心、更無兇戕之器罷。
許是不知這萬物皆有靈性於此世間,野獸雖有殺戮之心卻無荼毒之意,恐不勝之也只爲那一食果腹罷了。
浠蕪靜然寂沒地躺靠在石壁土牆上,右腿已經麻然無感,腰身更是蜷曲地不能伸挺,有些麻木痛感,但更多的是僵硬,但這不比在別處,這景子縱使是敵地也有喘息轉圜之地,可餘下這與虎共室,能得安於困嗎
稀星朗月,薄霧若近若遠似近莫移飄縈蕩寂,樹影橫斜、枝動晃葉,風悠然吹落了一葉枯黃,那有規律的缺洞正對上望月人的眼,銀紫的輝熠落照於洞中物,同時淡白的散鑽進了她的眸底,月孤冷落,無星襯耀,分明那月陰月暗輪番流轉卻實感通透明淨皎人相照着,當她通過那滿月卻是看到了石坑對面的景象。
率先竄進眼眶的是兩隻前爪帶有紅色血跡和白色雜毛的前爪,其後是強健有力的前肢,最後眼瞳定格在帶有“王”字紋路的額頭上,浠蕪淺色麗瞳恐怔了一下,再後對視它的雙眸獸瞳,除了最前先的警惕,從鼻腔裏發出的哼哼聲變爲深沉緊張的低吼,由於浠蕪的眼溫和靜默有親和力,柔和的眸光可以讓一隻精疲力竭,傷痕累累的兇猛野獸放下忌憚和戒備嗎
答案不可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