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輕珏腳踏勁風,飛步縱移,雖然帶着浠蕪,但他腳下也並未慢下許多,浠蕪想要掙扎也無濟於事,在夜暗的光線裏只能勉強看見夢輕珏散開來的兩縷銀白髮絲在她眼前飄揚起落,撫掃她的面旁。
君莫暄的賬子是離山最近的,因此從後賬出來後,並未有人攔阻他們,夢輕珏輕瞥了一眼斜後方,冷凝着眸子,警惕地說道:“身後不肯露面的,出來說話,躲躲藏藏意欲何爲”
夢輕珏停下腳步,轉身面對來人,從三個方向出現了三個黑衣着裝的蒙面之人,浠蕪一眼就認出他們面上戴的面具,知道是自己召喚的血衛不合時宜趕來了,“放下她,離開。”簡單的一句,卻讓夢輕珏霎然緊縮,鳳眉驟蹙:“若是我不放又當如何”
腰間的軟劍夢沉立刻脫身而出,手握劍柄,面沉視凝,做出應敵的姿勢。
其實以夢輕珏此時的身體狀態,就算是以一敵二問題也不是很大,面對三個血衛以他的輕功加之蠱毒的加持,全身而退沒有問題,但現在他要帶着浠蕪,本身就有了極大限制,無法放開拳腳不說,蠱毒也不能使用,畢竟浠蕪雖對蠱毒有一定的抗體,但她經脈受損嚴重,就更不用說她此時無比虛弱,沒了一點內力是無法催動體內的抗蠱來抵禦他釋放的蠱毒的,因此他只能放手一搏。
“噗”一口猩紅從夢輕珏口中噴出,由於浠蕪在他身側,右肩的明黃衣料被染成了鮮紅,像似浠蕪也受了劍傷似的,其實夢輕珏並沒有受到嚴重的創傷,只是因爲強行運用過多內力才導致內臟出血而致,面色逐漸翻白,胸口被浠蕪刺傷過的傷口滲出了血絲,這時夢輕珏空門大開,輕而易舉被一名血衛從背後刺了一刀,前先出聲的血衛從前面點了夢輕珏的穴道,浠蕪瞬間被帶出,夢輕珏應聲倒地,軟劍夢沉脫手,就預示着,他又將失去救她的機會
“輕珏”被解了穴道的浠蕪不顧自身虛弱,速即跑到夢輕珏身邊,將他慢慢翻身扶起半個身子,讓他半躺在自己腿上,感受到手裏已經溼潤一片,不知是怎麼越看越模糊的輪廓,只能出聲喚他,“輕珏輕珏”浠蕪的眼眶淌過淚,卻久久不落,等待着他的迴應,卻只聽到他一聲輕嘆,喃喃細語被嘈雜而來的聲音打斷,“終究是帶不走你,終究只是我一廂情願”
說完,暈迷再不知知覺。
“你們救他走,救他我就跟你們走,我會好好去和親,完成好任務,你們救他,救救他”浠蕪見輕珏已經失去了意識,如果此時不帶他走,等君莫暄來了,他就再也走不了了,“主子”
“還等什麼這是命令,不然我就算去和親,也絕不會聽你們的”浠蕪急而生怒,強大的氣場頓時迸發而出,“影,難道你不聽我的命令嗎”
她和母親都沒有完整繼承沂帝的血脈,母親是黑色,而她浠蕪則是藍紫色,藍色居多,紫色只在瞳孔末端有一點,只有在面對強烈陽光照射時纔有可能完全變成紫色,不過那時她的視力極差,而且持續不久,她基本只繼承了墨家的藍眸而已。
思緒一轉,君莫暄已經距離她們不足一丈,火光依稀已經可以將面龐照亮,“馬上帶他離開,其他我來應付。”浠蕪微微將夢輕珏的身體扶起,其中一個血士便順勢將夢輕珏扛在肩上,隨同身旁血士快步離開。
這當然是影示意後才動的,畢竟他們雖然聽命於浠蕪,但四大血衛以及冥閣閣主纔是他們真正需要聽從的,既然影在這裏,他們也要先請示經過她的同意纔敢行動,影從始至終眼眸都沒有任何情緒,只是微微點了下頭,拱手,彷彿遁入空門,在黑夜裏消失不見。
“公主,聽你婢女說你被劫持了”君莫暄臉色難看,周身圍繞着少有的戾氣,眉宇間流露出殺氣,“追追到之後,殺無赦”
“是”
“都別動,誰也不許追”未等侍衛做出反應,浠蕪立刻拔下木樨花簪子,直指咽喉,由於衝擊力過大,紅色的血痕立刻顯現,連同兩支點玉寶釵也落了下來,如墨青絲似瀑布一般傾瀉而下,頭髮散落,目光決絕,一隻手攔在了侍衛面前,不讓他們移動半步。
“主子,你這是”童兒看到浠蕪這般模樣,着實被嚇着了,不禁出聲喊到。
“誰敢追,我便立刻動手,就算你們救回我,我也不會去和親。”
君莫暄見着手下要動手,被君莫暄攔下,沉聲道:“都不許動手。”
轉而又向浠蕪,看到浠蕪慘白毫無血色卻異常決絕的臉,輕嘆一聲:“你這又是何苦”
轉過身去,不再看她,劍入鞘,步沉擡手,“所有人都不許再追,也不許再提起此事,回到賬地立刻準備啓程,不得有誤。”
“主子”童兒三步並作兩步,趕忙在浠蕪虛弱倒地之前扶住了她,浠蕪軟身半靠在童兒身上,還不忘擡眼望向夢輕珏離開的方向,眼色終於舒緩些許,身子一軟,暈厥了過去,被捏得粘上血漬的簪子滑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鈴鳴聲,久久餘音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