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活在神話中 >八四 張院
    記得那個時候遇到收成不好的年景,學堂裏面有的學生束脩不夠,張先生還會主動降低束脩,也沒有因爲學生家庭的好壞而進行區別對待。

    “劉爺爺,我知道了,等下我就去看看能不能幫幫先生。對了,您還是將這些東西像上次那樣分給大家吧,就當我對你們這麼多年照顧的答謝之禮。”

    寧曉從玉佩裏面取出了早已備好的財物,不多,算下來每一戶也就一百多文錢。

    不是寧曉吝嗇,而是送多了反倒容易爲大家找來禍事。一個小村子,平白無故的就富裕了起來,不惹人注目纔是怪事。

    “這可使不得,小把戲啊,你上次給的就已經夠了,這次又拿這麼多出來,他們會變懶的。”

    劉村長說的可是實話,他活了快八十歲了,見過的事情多了去了,雖然肚子裏沒有多少墨水,但許多道理在喫過多次虧之後也就明白了。這人吶,稍微過得順了一些,就很容易變懶,這起起落落的,心氣兒就不順了。

    見劉村長連連擺手拒絕,寧曉把袋子放到了桌上,笑道:

    “上次的是殺了那個賊禿幫大家追回來的財物,這次又不同,是我寧曉對大家的一片心意。再說了,今後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這也是最後一次了。”

    “大家都是苦哈哈的過日子,一次兩次,哪有那麼容易就變懶的。”

    說完,寧曉就起身,按住要起來送他的劉村長的肩膀,把他按回了板凳上,笑着說到:

    “老把戲,小把戲要走了,你自己要多保重。多活幾年,沒準我就回來了呢到時候我一定給你續命。”

    劉村長搖頭,一臉唏噓道:“我活那麼久幹什麼我這一輩的人都去得差不多了,現在日子也就那樣,淡淡漠漠湊合,心裏總是覺得空落落的。”

    “算了,不說了,你要走就走。既然你嫌我老了,不要我送,那我就不送了。反正路你都認得,也不至於迷路。”

    寧曉點頭,腳步輕移,向着屋外走去。走到了一半回頭,卻見劉村長杵着一根竹棍步履蹣跚的走到了門邊,用手輕捻着頷下白花花的鬍鬚,睜着已經變得昏黃渾濁的眼睛,一臉笑意的看着寧曉的身影。

    寧曉這才驚覺,原來劉爺爺已經這般老朽了,原本挺直的腰桿不得不佝僂下來,原本穩健的步伐已經蹣跚,甚至原本在自己眼中算是高大的身材也已經變得如此矮小。恰似風中殘燭。

    青春韶華,恍如昨日。

    時光早已在他身上留下了屬於自己的痕跡,帶走了不該一直留在他身上的青春活力。

    這便是時間的偉力麼無形無相,讓人無處可避。

    寧曉忽的有些慶幸自己踏入了道途,如今也算是半隻腳踏入了長生的大門。若自己真的沉迷於紅塵權勢,老來的樣子也不會比如今的劉爺爺更好了。

    寧曉躬身一禮,向這個曾經照顧自己,如今已經踏入殘年的老人表達自己對他的敬謝之意。

    劉村長輕輕點頭,舉起捻着鬍子的手,向寧曉揮了揮,示意寧曉自去。寧曉轉身,毫不留戀地大步向着村外走去,心中對自己所追求的東西也越發明晰,那邊是長生。

    清河村外,玄正與玄偏在清河邊等待着寧曉出來,一同上路。

    “寧小子,你現在沒事了吧沒事我們就飛了。”

    玄偏早已不耐煩了,見到寧曉就直接開口到,又見寧曉眉宇之間多了幾分豁然開朗之氣,不由嘖嘖笑道:

    “嘖嘖,玄正你看看,這小子不得了,一進一出就跟變了個人一樣。看他這樣子,心念甚是通達啊。”

    玄正點頭笑道:“不錯,想來這期間正陰又有所得。”

    寧曉食指勾了勾眉毛,不好意思道:“弟子只是忽然明白的人生的追求而已,心中也有了一個目標。”

    “哦那正陰你所求爲何”

    “長生”

    寧曉斬釘截鐵的回到,引得玄正欣然點頭:“然也,長視久生,乃吾輩修道之人所求。不過,你可知何爲長生”

    不待寧曉回答,玄正便解釋道:“長生者,不老、不死、不滅,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超脫時光,超越世界。”

    “金仙僅爲不朽,若是要真正做到前面所說,還得要修至三清祖師的境地,聖人之位,永不崩滅。”

    寧曉拱手道:“弟子受教了。”

    寧曉又想起張先生之事,又道:

    “師父師叔,劉爺爺說弟子以前學堂的張先生如今身患重疾,弟子想要去看望一下他,若是能將其治好便再好不過了。”

    玄正點頭同意道:“正陰探望先生本就是人之常情,左右無事,去一趟也耽擱不了行程,我們三人便一起去吧。”

    “嘿,這可還行,能當先生之人想必也會有幾分才學的,我也得去會會他纔是。”

    玄偏可是在香花樓扮演了六七年的書生岑道緣的,這次要見真才子,自己哪能缺席啊

    幾人也不磨蹭,說完便由玄偏駕雲,寧曉指路,向着張先生的家中飛去。

    一處幽靜且顯得有幾分冷清的院子前面栽種了三棵柳樹,兩大一小,清風拂過,枝葉飄蕩。院子上掛了一個牌匾,上書“張院”,寧曉的蒙師張先生便是居住在此。

    寧曉看着這稱得上是門可羅雀的張院,心中有些感慨,當年自己在此求學的時候,張院可以說是熱熱鬧鬧的。往來之間,不是寧曉這等學童,便是縣中名流。

    可如今先生遭了牢獄之災,又臥病在牀,學生被迫散去不說,連往日裏稱兄道弟的“朋友”也都不再上門。

    “砰、砰、砰”

    寧曉熟稔地拉動門環,敲了三下門。這是先生當年就定下的規矩,敲門只三下,他只要在院中,自然會來開門。若沒人開門,也不用再敲了,因爲一定他不在家。

    寧曉注意到,門環上已經有了一些斑斑鏽跡,想來如今也沒什麼人來打擾或關心先生。

    過了幾息,門內傳出一個溫柔的女聲,道:“請稍等片刻,妾身馬上就來。”

    話音剛落,院門已是嘎吱一聲打開了來。一個婦人裝束的溫婉女子從門縫中顯露出來,先是微不可察的一驚,然後一臉疑惑的看着寧曉,道:

    “這位老道長,不知來這張院有何貴幹”

    這婦人見寧曉一身道袍氣度不凡,又是鶴髮童顏,身後還跟着兩個年輕徒弟,想來稱寧曉爲老道長定是不差的。

    寧曉嘴巴一抽,連忙解釋道:“夫人想差了,我年方二十二歲,卻不是什麼老道長。身後的是我的師父與師叔,還請夫人不要誤會。”

    “我姓寧名曉,曾經是這張院張先生的學生,今日歸家聽聞張先生遭逢大變,因此特地前來探望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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