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活在神話中 >八六 固執
    就在幾人寒暄了一陣之後,寧曉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先生,學生觀你如今身子骨大不如從前,學生這十年來苦心修道,也是有所成就,不若就讓學生爲你醫治一番吧。”

    張丘已經被病痛折磨許久了,自然不會拒絕,當下便要一口答應下來,畢竟事關自己健康。哪知這時候,身後的胡沁卻突然冷硬插話道:

    “我家相公的身子妾身自會悉心照顧,過不了多久就能痊癒,就不勞煩你費心了。”

    張丘一愣,自己這幾日可是病得更加厲害了,總覺得自己像是少了些什麼,無論做什麼都有些力不從心。

    寧曉如今修道有成要爲自己醫治一番,也是一片好心,妻子又爲何出言拒絕

    只是出於對妻子的信任,張丘也沒有反駁,於是對着寧曉歉意一笑,說道:

    “寧曉,近來多虧了阿沁的精心照顧,我感覺身子也好了許多,就不用浪費你之心力爲我治病了。”

    寧曉看着臉色蒼白,說話都帶着幾分喘息的先生,只覺得他如今已經是病入膏肓了。再次說道:“先生,就算你覺得身體已無大礙,但我略通醫術爲你看看也是好的。”

    胡沁悄悄的扯了扯張丘的一角,張丘察覺之後便搖頭,執着道:

    “寧曉,你之好意我就心領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真的不用再探查了。”

    寧曉覺得先生都這般了,卻還一個勁兒的拒絕自己爲其醫治的建議,實在太不正常。

    以前也沒見其如此諱疾忌醫過,更何況從進門至今,寧曉雖然嗅到張院裏雖有幾分藥味,但卻太過稀薄,根本不像是近日裏服用過的跡象。

    寧曉眼神一掃,便看到了他身後臉上帶着幾分緊張、眼神到處亂晃的胡沁,只覺得先生的異常定是她在從中作梗。

    寧曉起身,正要接近先生爲他強行診斷一番,卻被玄正叫住。

    “正陰,既然張先生不用你爲他診治,你便不要再強求了。自家人知自家事,說不定張先生是真的快要痊癒了呢”

    寧曉無奈,只得重新坐下,胡沁也收回了已經邁出了半步的腳掌。

    “正陰這是寧曉你的道號麼”

    卻是剛纔寧曉忘了說出自己的道號,以至於張丘出聽時還有些迷茫。

    “是的,學生在拜入師父門下之後,師父便爲我取了一個道號,只是剛纔學生忘了說。”

    張丘恍然,欣慰道:“你如今已是修道之人,遠離世俗之骯髒,人心之詭譎,如此甚好,甚好啊。”

    “放在兩年以前,我都會勸你迴歸科舉,做個大官光宗耀祖。只是在郭傑賊子陷害我一把之後,我才發現是我太過蠢笨,大半輩子都在想着做學問、教學生,卻忽視了人心之險惡。若不是他正逢調任,恐怕我已經屍骨已寒。”

    “更何況,如今大唐國有二主,但一臣怎可事二君你若是步入了官場,少不得行那黨同伐異之事。唉,亂矣,亂矣”

    郭傑,便是那個坑害了張丘的前任縣令。至於國有二主,寧曉也大致有所猜測,便是那位姓武的天后了,李治經常甩手不幹,將奏摺丟給武后。因此,世人皆稱那夫妻二人爲“二聖”。

    看得出來,張丘是被傷透了心。本來滿心歡喜,以爲自己的才華終於被人看中,今後也有了用武之地,正要大幹一場。哪知那郭傑只是看上了自己的嬌妻,想要強娶過去。

    那種夢想破碎的感覺,彷彿整個世界都將拋棄自己了一般。

    寧曉心中一嘆,修道便能遠離人心之險惡麼若真是如此,蒼木派也不會消亡,小蒼山也不會被那靜幽給佔了去。只能說,有了超然的力量之後,一切都會變得更加直接與慘烈,陰謀詭計雖有,但也只是從旁輔助。

    有句話寧曉就十分喜歡:“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陰謀詭計是毫無作用的。”

    幾人又隨意談論了一會兒,張丘突然開始了劇烈的咳嗽,嘴角都流出了一縷黑色血液。胡沁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張手巾爲其擦拭,又以手輕拍張丘後背,隔了好一陣才緩了過來。

    寧曉心中疑惑更甚,就先生這樣子像是一個快要痊癒的人誰信誰就是傻子。

    張丘緩了過來,眼睛閉起,又過了一會兒才睜開,定了定神,歉然笑道:

    “是張某失禮了,讓諸位見了我這狼狽姿態。看來,今日也是不便見客了,也罷,諸位還是請回吧,待我身子痊癒,再與各位痛飲一番。”

    寧曉想再提一下自己的建議,卻被師父阻止,玄正道:“也好,既然張先生身體不適,那我們便改日再來拜訪。到時候,張先生可不要嫌我們煩啊。”

    “哈哈,到時張某必定掃榻以待”

    見此,寧曉只得作罷,與師父他們一同離開了張院。

    將胡沁將寧曉一行人送出了門外再關上了門,張丘終於是忍不住一大口黑血噴了出來,那場景讓人頓覺詭異。

    胡沁一路小跑回了張丘身邊,見狀連忙爲他拍拍後背,淚眼汪汪,口中念念道:“相公你不會有事的,沁兒會把你治好的。”

    吐了一大口血之後,張丘也感覺好了許多,對胡沁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道:

    “我怕是不行了,再過幾天你就把我給葬了罷,之後你便回山林過你的逍遙日子。這幾年我對你相敬如賓,想來也不會壞了你的清白。”

    張丘的聲音更加虛弱縹緲,彷彿快要離開人世:“說起來,前幾天我還夢到了柳兒,她依舊是那般年輕美麗,只可惜我已經老了,不由自慚形穢。她不怎麼理我,埋怨我不早一些去找她,讓她苦苦等了那麼多年。”

    柳兒,便是張丘原配,因其名中帶柳,張丘愛屋及烏之下便喜歡上了柳樹。在門前栽種柳樹也有兩層意思,一是效仿五柳先生,二是爲睹物思人。

    說着說着,張丘竟是昏迷了過去,面色安詳,像是真的去見柳兒一般。

    胡沁抱着昏迷不醒的張丘,淚如雨下,口中喃喃叫着相公二字,過了一會兒,面色堅定道:“相公,沁兒就是豁出一切,也要將你救回來。”

    出了張院,寧曉三人走在路上,寧曉也將心中憋了許久的話問了出來:

    “師父,您是不是已經看出了先生所隱瞞的真相怎麼不當場便拆穿呢還有,那個胡沁一定有些蹊蹺,若不是她從中阻攔,我早已探明瞭先生的病情,並將其治好了。”

    師父三番兩次的阻止自己,心中定然已經有了打算,或許師叔也知道。只是二人卻把自己矇在鼓裏,這種感覺讓寧曉真的很不自在。

    玄偏卻冷然一笑:“治好你小子口氣還真是大啊,真當自己是神仙,能把死人都給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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