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搖頭,苦笑道:“我能確定的只有一事,那就是正陰修出元神並未出現差池。”
“但他最近不知怎麼的,對於修煉之事卻不怎麼上心了,像是在”
玄正思索片刻,找到了一個適合的詞去形容。
“像是在畏懼着什麼一般。”
玄正到底是和寧曉朝夕相處十年了,寧曉平日裏再怎麼不動聲色,又怎麼可能完全瞞得過玄正呢
玄偏點了點頭,轉身就向着寧曉那邊走去。
“師弟,不可魯莽”
玄偏沒有回頭,只是語氣不耐道:“放心放心,我多大歲數的人了,還不知道這些嗎”
“唉”
嘆了口氣,玄正還是跟了上去。
思緒發散中的寧曉忽然感覺肩膀被拍了一下,回過了神來。
心裏卻沒有太多的驚愕感,在知曉一部分事實之後,這已經是他的常態了,就連陪着寧石頭玩耍也會經常走神。
“寧小子,你最近的事情,我也聽你師父說了,我們知道你是個有決斷的人,所以平時也沒怎麼幹涉你的事情。”
“不過,這次我們還是得問問你,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站在寧曉前面,玄偏用着少有的嚴肅的語氣跟寧曉問道。..
來了
寧曉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在玄正面前基本沒有可以隱瞞的可能,但自己是真的不知道怎麼開口啊。
見寧曉沉默不言,玄偏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雙眼直視寧曉。
沉默了許久,寧曉道:“師叔,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一個人覺醒了前世的記憶,那這個人是否還能存在”
“這個人是被上一世直接取代,還是說,他還是他,只不過是多了一部分記憶而已”
一言出口,幾人皆是愣住。
不知過了多久,玄正開口道:“這個問題,你不是已經在自己解答了麼”
玄偏一愣,寧曉則是更懵。
迎着寧曉質疑的目光,玄正伸出三根手指,輕笑道:“過去、現在、將來,乃是時間的三種狀態而人也大抵相同,有前世、今世、來世之態。”
“但這三世卻不是指三段不同的人生,前世包含着衆多前世,來世也包含着太多來世,但唯一能確定的是,今世只此一世。”
“正陰,你說說吾等修道之人,所求爲何”
寧曉想了想,道:“修持己身,長視久生,得自在逍遙。”
這是最能被人接受的答案,就像是渴望從低級生物進化向高級生物的生物本能。..
畢竟有強烈向道之心的人,不多。
渴望長生,纔是修道之初心。
玄正點點頭,道:“修道,便是將自己變成“一”,過去現在將來皆只存一人,萬界唯一。”
“因此,你說的那兩種情況都是有可能的,畢竟真到了你的過去與現在競爭那唯一之時,皆憑道行說話。”
“就比如說天皇伏羲氏,那就是以“今世”成功取得“唯一”之人。”
寧曉知道師父將解決的辦法說給了自己,但終究繞不過要打一架的事實。
不說天皇伏羲,就是那個尚未出世的呂洞賓也是這般。
見寧曉有些爲難的樣子,玄偏問道:“怎麼都這麼指點你了,你對自己沒有信心麼”
寧曉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玄偏,道:“行了師叔,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你放心,我會盡快恢復過來的。”
把寧石頭放到地上站好,寧曉默默走向自己房間。
經過玄正身邊時,玄正輕嘆道:“正陰,此事沒有討巧的捷徑,全在於你。若是拼一把,還有希望若是不拼,那便是一切皆休了。”
“弟子省得。”
寧曉識海,寧曉元神立於東皇鍾之前,那枚太陰神籙在手中散發着濛濛白光。
多虧了東皇鐘的功勞,寧曉也知道了這枚符籙的真正作用。而且,寧曉知道,類似的東西東皇鍾裏面還有不少。
那些神籙除了太陽神籙是完整的,其餘皆是半枚,這是當時諸位星君對天庭之主的肯定與效忠。
也是天帝行使的權柄所在。
雖然有些神籙所對應的星辰已經隕落,但這已經相當於整個星空都在寧曉執掌之中。
良久,寧曉嘆了口氣,手掐法決開始煉化東皇鍾。
既然無法反抗,那麼這戰書,我接下了
一道道法決如同離弦之箭般鑽進東皇鍾內,這個在三界留下了莫大威名的至寶開始緩緩縮小。
與此同時,寧曉開始把自己的神識烙印在東皇鐘的核心之上,裏面屬於東皇的神識早已消散,因此倒也還算順利。
等到寧曉初步煉化完東皇鍾以後,法力早已經去得七七八八了。
這玩意兒好是好,但用起來太過費力,說起來,寧曉這滿頭的白髮還是拜這東皇鍾所賜。
當初寧曉迷迷糊糊中催動了東皇鐘的一絲威能,將玄偏周圍的時空禁制了一瞬,這纔有了寧曉悟出劍意,第二次打敗玄偏。
房間內,寧曉睜開眼眸,掐指一算,知道自己這一次閉關只不過用去了六日的光陰。
隨後,寧曉察覺到大腿上靠着一個小腦袋,寧石頭這丫頭又靠着自己睡着了。
寧曉看着寧石頭的側臉,忽然明白了寧石頭爲何如此親近自己,恐怕不僅僅是因爲自己是她見到的第一個人,更多的是他們都曾經是孤獨的人。
一個是異界來客,而另一個則是幽閉于山間的精靈。
看着窗外皎潔的月光,寧曉靈機一動,將太陰神籙取了出來,先是以東皇鍾遮掩了整個齊雲山的氣機,然後從天空中引下海量月華。
房門無聲之間打開,月光海在天空中凝成一條月華長河流淌向寧曉。
月華長河的終點,則是寧曉的食指指尖。
寧石頭察覺到了動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然後瞬間瞪大,看着房間裏的月華長河不由驚呼道:
“哇好多好多好喫的吖果然還是曦曦你最疼我呢”
寧石頭聲音不大,但也絕對算不得小。
聽到這話,離寧曉房間不遠的房間裏玄偏臉色陡然一沉。
這丫頭真是忘恩負義,白天還一個勁兒的師叔前師叔後的要糖喫,結果現在就跟寧小子勾搭上了。
原本玄偏發現寧曉又開始修煉之後內心還是很愉悅的,但此時,玄偏莫名的想打人。
寧曉左手揉了揉寧石頭的腦袋,笑道:
“這可不是給你喫的,你可要看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