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人影的那一刻,寧曉原本略顯輕鬆的神色猛的變作驚愕,眼睛瞪大,彷彿不可置信。
“圓覺”
愣了片刻,寧曉嘴裏才吐出一個名字,只覺得自己跟這個死禿驢當真是有緣得很。
沒錯,鏡子裏面出現的不僅有圓覺,更有寧曉自己當年親手將其斬殺的情景。
在剛纔寧曉愣神之間,鏡中的場景已經開始逐漸變換,從圓覺上一世被殺,到被玄偏從小禪寺將其抓出來,再到圓覺年輕的時候
像是把圓覺的整個人生都倒着放了一遍。
寧曉對此不以爲意,這逆知往生的法術就像是對眼前的小李子進行尋根溯源一般,一世又一世。
隨着時間的推移,小李子圓覺的那一世已經倒放到了嬰孩時期,寧曉壓下心中的驚異,開始等待眼前這孩童的源頭出現。
可惜的是,寧曉將小李子的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前前前前世這些都看過了,依然沒有尋找到他的真身是哪一位大佬。
寧曉沒有失望,甚至心底已經涌起一種窺探到祕密的興奮感,因爲小李子除了圓覺那一世算是半隻腳踏上了修行之路外,其餘的前世都是凡人。..
能夠在經歷了數十次的輪迴之後還帶有些許佛性的存在,興許就是能夠在西方極樂世界都能叫的出名號的大人物。
忽的,寧曉眼神一凝,頓時將鏡中的情景暫停,鏡中的畫面頓時就定格在了一個牧童伸着手,像是要制止不遠處的一個捕蛇人的情景。
最令寧曉在意的是,此時的捕蛇人手裏正捏着一條白蛇。
總覺得這個場景有些莫名的熟悉呢。
手裏的法訣再變,鏡中的畫面開始以正常的速度與順序變換起來
事情沒有多複雜,就是一個善良的牧童從兇惡的捕蛇人手中就下了一條無辜小白蛇的故事。
因此,寧曉在看過一遍之後,便又開始追溯其真身,想要探查出其真正的祕密。
“咔咔咔”
一個多時辰之後,那面鏡子彷彿被什麼力量攻擊到,忽然發出一陣破碎的聲響,隨後崩散開來,在空中化作點點流光,最終消失不見。
法術被破,寧曉也遭到了不小的反噬,身子搖晃着倒退了兩步,喉頭一熱,就連胸口都有些發悶。..
抹去嘴角那一絲鮮紅,寧曉先把已經昏迷過去了的小李子喚醒。
“告訴我,你今年幾歲”
在小李子茫然打量着四周情況的時候,一個令他極其恐懼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別、別打我,我今年五、五、五歲。”
看着眼前這個一身白的道士,小李子嚥了咽口水,連忙乖巧的回話,語氣拘謹,全然不見先前的目空一切。
知道這小屁孩沒有說假話,寧曉這才放下了心中的疑惑,畢竟自己殺圓覺也不過是在八年多以前,也不算出現了時間上的差池。
至於他這體格,也只能算是天賦異稟了。
不管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黑白無常都算是沒有說話算話的。
只間隔了區區兩三年的時光就又把這個禍害給放了出來,未免太過便宜他了些。
看着一臉驚懼的小李子,寧曉眼中殺機一閃而逝,若是讓他安安生生的活下去,自己就真的對不起今世父母的在天之靈了。
想到這,寧曉食指輕動,一道劍光自指尖亮起,在周圍惡奴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就像之前殺李昌一般沒入小李子的身體,斬去他的生機。
與此同時,寧曉左手手掌虛張,對着小李子的方向輕輕一招,其魂魄還未自然離體便被收進了手中。
“道士,放手,那不是你能夠覬覦的”
就在寧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下小李子的魂魄之時,一個渾厚沉悶充滿威嚴的聲音在庭院中響起,隨着聲音傳過來的還有一陣濃郁得散不開的霧靄。
“啊妖、妖妖、妖怪啊”
那些個凡人見到黑霧中若隱若現的犄角以及傳來的幾聲金屬摩擦的聲音,嚇得驚叫兩聲之後便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凡人看不穿的黑霧在寧曉眼裏恍若無物,其中伴隨着黑霧一起朝着他奔過來的是兩個身披黑色甲冑,眼神冷冽的陰差。
一者牛頭人身,一者牛頭馬身。
牛頭馬面
想到前些年黑白無常留下的警告,寧曉心底暗道糟糕,連忙一個轉身化作一道白影撤離了現場。
作爲元神修士,寧曉自然能夠看出這牛頭馬面此時只是一道分靈,雖然聲勢不凡,但實力大抵也是在元神境。
但真正令寧曉忌憚的是他們遠超元神境的眼界,以及身爲地府高級陰差的身份,若是被他們纏住恐怕寧曉得被一羣人圍攻。
再者,單單這魂魄是圓覺轉世這一原因就使得寧曉絕對不會放開他,更別提他有可能牽扯到白素貞以及佛門後面的某一些計劃了。
既然矛盾不可調和,因此寧曉也只能戰略性撤退。
見那白衣道人頭也不回的溜走了,牛頭馬面對視一眼,隨後同時化作兩道黑芒緊跟而上。
最具存在感的三人一走,院子裏彷彿陡然空了下來,只留下院子外面嚇得癱軟在地的曾知縣以及一衆昏迷的隨從。
曾知縣身爲官員自有氣運護體,縱然如此,剛纔他只是遙遙瞥見那牛頭馬面的半分相貌就被嚇得渾身無力,而他帶來的隨從更是不堪,已經被那森森陰氣衝得魂不附體暈倒在地。
良久之後,曾知縣纔回了神,看着依舊昏迷不醒的隨從無奈搖頭,自己這是又得回去帶人了。
擡眼看着這偌大的李府,曾知縣的心頭又開始火熱起來,彷彿看見了自己今後平步青雲的樣子。
“嘿,區區李家也敢作妖,合該成爲我曾誠的踏腳石”
曾知縣轉身大步離去,只留下一句模糊不清的話被寒風捲碎,消逝在這冰天雪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