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山中一處青竹蔥鬱的林間小築外,寧曉坐在石桌邊,爲坐在對面的牛頭倒上了一杯清茶。
沸水卷着茶葉在杯中翻滾,一陣蒸汽裹着一抹茶香從中升騰而起,清淡悠長卻又回味無窮的香氣讓牛頭那對大鼻孔很明顯放動了動。
老實不客氣的將茶杯捏起,也不管自己的姿態看上去如何彆扭,牛頭將茶水一飲而盡,甚至還意猶未盡的將茶葉在嘴裏嚼了嚼。
他本就是牛,倒也不挑食。
一杯清茶入腹,牛頭眉頭悄然鬆弛,似乎連心裏的陰鬱以及忐忑都消去了不少。
在齊芳的警戒以及寧石頭的拒絕之下,他終究沒能踏入齊雲觀一步,而是被寧石頭引到了寧曉跟靈清修煉的竹林這邊。
一陣牙齒摩擦的聲音在寧曉耳邊響起,寧曉身邊寧石頭的眼神已經變得極爲不爽。
牛頭也不在意,反正這位大佬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臉色,要讓自己恢復原樣,最重要的還是眼前這個寧道人的態度。
對於寧曉的話,牛頭只是搖了搖頭,自嘲道:“我哪裏是什麼大神充其量也就是個跑腿的罷了,最多在那些魑魅魍魎面前耍耍威風。還有,不要跟我扯別的”
“一年之期已過,你之前的承諾,是不是該給我兌現了”
一邊小口品着清茶,寧曉一邊回道:“若是牛頭兄你當真完成了約定之事,貧道自然不會放你鴿子。..”
“好”
牛頭語氣上揚,毫不猶豫的從懷裏掏出一頁白色紙張,推到了寧曉身前。
寧曉已是半個神仙,雙眼一掃便看清了紙上寫的內容,大致是絕對不會向被人提起那日所見所聞的話。
字裏行間全然沒有一點提到寧石頭,但在無形之間又將寧石頭的事情包含了進去。
在末尾,則是四個書寫風格各異名字
謝必安、範無救、羅剎、阿傍。
嘿然一笑,寧曉道:“你倒是好打算,連帶着把你喫虧的事情都給瞞了下來。”
牛頭哼了一聲,算是承認了下來。
就算是過了一些時間,牛頭對於寧曉依舊看得很不順眼,要不是寧曉搞事,他會有這麼屈辱放經歷麼
“所以,可以給我療傷了麼”
寧曉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讓牛頭看得心裏鬼冒火。
臉上帶笑,寧曉道:“療傷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貧道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阿傍兄不要推辭。..”
也不等牛頭開始爆發自己的不滿,寧曉道:“阿傍兄你也是三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一身鬥法本領想必也極其高超的,還請爲貧道指點一二。唔就當抽點時間指點一下後學末進吧。”
乾乾脆脆的搖了搖頭,牛頭咬牙切齒冷笑道:“就憑你也想跟我鬥法我真怕等下會忍不住一拳頭砸死你呢”
“不,你會忍得住的。”
輕飄飄的說着,寧曉看了身邊的寧石頭一眼。
牛頭:“”
兀的站起身來,牛頭高大的身子頓時將寧曉遮掩在一大片陰影之中。
按照兩人之前的約定,牛頭需要做的只是封住那些目擊者的嘴,讓他們不要泄露寧石頭的存在。
換而言之,現在該做出行動的,是寧曉。
似乎是預料到了牛頭的反應,寧曉只是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道:“好吧好吧,既然你這個前輩這麼不念舊情,我就不再多提了。”
牛頭心中不齒:我跟你有個屁的舊情。
之後,在牛頭呆若木雞的目光中,寧石頭把一顆鵝卵石遞給了牛頭,道:“這就是你今年的藥啦,拿着它在齊雲山待上半個月,你就可以走了。”
牛頭:
看着寧石頭那一臉篤定的表情,牛頭滿腦子的疑惑,但是不想觸怒這位大佬,他是想說卻又不敢說。
就在牛頭欲言又止之時,寧曉道:“事情就是這樣,每年半個月的療程,百年之後你就能重振牛風了。”
說完,寧曉便起身帶着寧石頭離開,至於靈清,早在牛頭出現之時便被寧曉給支了回去。
“齊雲山大的很,你可以隨便找一塊地方安定下來,記得別進我的屋子就行”
隨着聲音的不斷遠去,牛頭依舊沒能從懵神中醒過來。
所以,光憑這一個小小的石子兒就能讓我的牛角逐漸恢復
在牛頭看來,所謂的治療,再不濟也會把自己現在的頭頂看一看,然後從頭頂抽出壓制着頭頂髮絲和牛角生長的法力。
可現在卻是以這麼敷衍的方式給自己治病
想着想着,牛頭手掌不由得用上了一絲力氣。
“咔嚓”
那顆鵝卵石被牛頭捏出了一到縫隙,若不是他收手快的話,這個小石子恐怕就要從這時間被徹底抹去了。
我這是又被騙了
就在牛頭忍不住要怒叫出聲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了一絲絲幾乎不可被他察覺到了麻癢感。
僅僅一絲,卻讓牛頭險些熱淚盈眶,這石頭還是有效果的
長出一口氣,牛頭小心翼翼地把鵝卵石放進懷裏,轉身離開了這片竹林,準備另外尋找一快地方暫時安定下來。
他還是有眼力見的,這片竹林明顯就是寧道人開闢的一處別苑,自己要是杵在這裏,只能平白的相看兩眼罷了。
對於整個齊雲山的靈氣濃郁程度,牛頭還是很滿意的,這比自己以前去過的許多靈山福地都要好上許多。
行走在齊雲山山間,牛頭左右打量着周圍的景緻,既然接下來一百年,年年都得來這邊,那還是選一個好點的地方爲好。
興許是自己的牛角有救了,牛頭心情也暢快了許多。
嘿,想不到老牛我還能給自己來個沐休日。
走着走着,牛頭忽然察覺到一些熟悉的氣息,腳步一轉,便向着那個方向走去。
不久之後,牛頭站在一方蓮池前,看着滿池含苞待放的黑紅蓮花,眼中蘊含着深深的不可置信。
良久,牛頭才澀然的突出一句話。
“竟然被他培育成了三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