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夢紋身 >第九章
    解除契約的第二天,還沒到晌午,我正躺在沙發上,翻來覆去想着孫師傅的事,雯雯就哭哭啼啼地回來了,手裏託着一個紙箱子。

    定睛一看,裏面裝着些辦公工具,雯雯一頭扎進我的懷裏,滿臉淚痕道“宇,這可怎麼辦啊我被解僱了,怎麼會這樣呢我明明,我明明......”

    我輕撫着她的髮絲,傻丫頭啊,比起成爲那個惡魔的奴隸,被解僱又算得了什麼

    比起張瀾,即便是反悔了,宿命也只能是從被瓜粟吞噬而死變成被烈火燒灼而死,雯雯倒是幸運多了。

    “放心吧,沒事的,你先歇兩天,最近你加班太辛苦了。”

    我剛說完,雯雯一下子擡起頭來,瞪大雙眼,“這怎麼成日子可怎麼過啊。”

    “我還有些存款,暫時能夠負擔起咱倆的生活,不過,”我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就是那些名牌得少買點了。”

    雯雯頓時臉紅起來,自從升職加薪後,她花起錢來確實大手大腳,時不時去個香奈兒愛馬仕,然後提着大包小包回來。

    雖然不太樂意,可又沒有別的辦法,雯雯最終還是接受了我的提議,暫且在家裏待着。

    中午的時候,我陪雯雯下了館子,好歹緩解了幾分她鬱卒的心情,一到晚上,我迫不及待地前往土博路。

    可是,陰陽紋身店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沒了孫師傅的陰陽紋身店,活像是陰魂棲居之地,昏暗的光線下,冷風不知從何處而起,吹得人骨頭髮涼。

    他不會遇到什麼麻煩了吧我皺着眉頭,四下搜尋,想要找找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什麼都沒有。

    我心裏納悶,難不成孫師傅死了來陰陽紋身店的客人多半不是什麼善茬,那些人被逼得急了,死前拉着孫師傅墊背,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我不由陷入了沉思,這下子就沒人發工資了,我要不拍拍屁股走人

    “宇,我做了你愛喫的土豆燒牛肉,快來快來。”

    無可奈何,我只能回了家,雯雯穿着圍裙,一副賢妻良母的小媳婦兒模樣。

    我沉重的心情一掃而空,抱住她重重親了口道“我不想喫土豆燒牛肉了,我想喫你。”

    雯雯羞赧地咯咯直笑,躲避道“喫完飯再說。”

    這些日子因爲她後背的紋身,我們倆倒是好些日子沒做那事了,今兒她“大病”初愈,我非得把之前欠的全都討回來不可。

    “宇,我想好了,你不是月薪一萬嘛,實在不行我就當個主婦,咱倆要個孩子。”

    雯雯一提這個,我的胃口卻是沒了。

    這自然不是因爲孩子,說起孩子,要不是我手裏沒錢,工作也算不上安穩,我早就想生個小兔崽子了。

    我憂心的原因,是錢。

    一萬,一萬,這孫師傅一走,一萬的月薪清零,以後可怎麼辦

    之前那份工作,我是費盡了心思才擠進去的,辭了想再回去顯然是不可能的,而現在每年畢業的大學生成千上萬,找工作只會越來越難。

    晚上一番翻雲覆雨,雯雯尚未完全好轉,還有些喫不消,我也怕傷了她,沒敢弄太久。

    她睡去後,我又失眠了,這次不是因爲夢遊,而是因爲孫師傅。

    他到底去哪了聯想起來孫師傅留下的紅木箱子和字條,怎麼想也不像是突然消失,而似乎是早有準備。

    一連過了好幾天,孫師傅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我照例每天晚上去陰陽紋身店,不時來個客人,好在所牽扯的問題都是我學過的,大抵能應付過去。

    值得高興的是,雯雯憔悴的狀態倒是好了許多,我白天沒事的時候就陪她出去走走,說來好笑,我們倆那般漫無目的閒逛的樣子像極了大學剛畢業做無業遊民的時候。

    世事無常,兜兜轉轉,一切又回到了起點。

    有時我不由在想,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場大夢現在不過是夢醒了。

    唯一能夠證明那些不是夢境的,是陰陽紋身店。

    這個陰森詭異的地方,明明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卻始終屹立在土博路。

    “請問,老闆在嗎”正愣着神,門口忽地傳來一個沙啞蒼老的聲音,大風吹起門口的鐵罐,讓人心裏沒由來的不安。

    我放下手裏的針,擡起頭道“老闆出差了,有什麼事嗎和我說就好。”

    那人全身上下被黑袍裹得嚴嚴實實的,在漆黑的夜幕下,宛若鬼魅。他佝僂着身子走進來,方一摘下帽子,我一愣,心裏咯噔一下,原來是他。

    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是來找我救命的。

    果不其然,只聽撲通一聲,來人跪伏在地上,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求求你,救救我。”

    他邊說邊解開了身上的黑袍,“再這麼下去,我很快就要死了。”

    我一看他的身體,倒吸一口涼氣,這半年來,他到底做了什麼付出的代價竟然如此之大

    剛剛我還以爲他是個老頭,他一脫帽子我倒是認出來了,他不就是當初那個紋了小金劍的年輕人嗎

    只是現在不管讓誰看,都絕對認不出來他是個年輕人,不止如此,他渾身上下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

    宛若被利器割傷的傷口新舊參半,露出血肉模糊的切面,肉芽上覆蓋着膿液,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啊嘶”年輕人正哭着,喫痛地驚叫一聲,從懷裏掏出塊手帕,不停地擦着臉。

    想必是眼淚流入傷口裏了他的臉上也覆滿傷口,張裂開來,如果不認真分辨,還真分不出哪一個纔是他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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