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千萬別在婚禮上出事,我默默祈禱着,只要不傷害雯雯,讓我做什麼都行。一時間,我竟陷入了和那樣陰陽紋身店的客人一樣的情緒中。
第二天倒是沒有出什麼狀況,終於,到了我夢寐以求的這一天。
婚禮當天,我和雯雯早早起來,我的幾個哥們兒也提前來了,充當收彩禮的人。
“行啊,真沒想到,你倆竟然能撐到現在。”
一個大學同學捶了我肩膀一下,調侃着我和雯雯。
我知道他沒有惡意,只不過是開玩笑,說實話,就連我也沒有想到,我和雯雯從大學開始交往,這轉眼幾年過去,我們竟然結婚了。
“新娘子呢”正和大學同學聊着天,迎面走過來幾個我不認識的女人,不過我知道,那是雯雯的“閨蜜”。
“在樓上,婚禮還沒進行,她怎麼能出來”我說着,給她們指了方向。
眼看人就要到齊了,我不由自主地嚥了一口口水,接下來可就是正式舉行婚禮了,我還真有點發怵。
“老闆”我這剛轉過頭去,身後忽地傳來一個急匆匆的呼喊,一轉過頭去,竟是這家酒店的老闆。
“現在又不是在店裏,你叫我王宇就行,怎麼了”我皺起眉頭,有些不解。
酒店老闆臉上堆着笑容,連連點頭應着“好好好”,然後遞給我一個紅包。
紅包的邊角都折了,顯然是準備已久,我捏着這厚厚的一沓,心知推辭不過去,只得道了聲謝,遞給一旁的哥們兒。
酒店老闆見我收下,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他搓了搓手,說起了那通任何婚禮都避不開的套話“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然而此時,我卻一句話也聽不見去,整個視野都被他的手掌吸引住了。
青黑色的枝幹,槐樹已經長到了他的手掌上。
距離我給他紋身,纔不過這麼短的時間,他做了什麼
人的貪婪果然是沒有底線的。
我張了張口,正想囑咐他幾句,身後卻傳來司儀着急的催促聲。
到時候再說吧,我暗暗嘆了一口氣,說了聲“失陪”,就匆忙跑了過去。
“王宇先生,你願意娶雯雯小姐,無論富貴貧窮,無論健康疾病,你都能不離不棄直到永遠嗎”司儀的聲音稱不上悅耳,可是這句話卻宛若仙樂一般。
我望着身穿婚紗的雯雯,她羞怯的臉龐美豔動人。
“我願意。”
“雯雯小姐,你願意嫁給王宇先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禱起了作用,婚禮的流程順順當當進行着,就連伴郎伴娘那邊也沒出什麼岔子,讓我直想謝天謝地。
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我望着穿着白色婚紗的雯雯,心中感慨萬千,此生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驀地,我感到全身的血液迴流,四肢瞬間變得冰涼。
頭皮發麻的感覺席捲開來,耳畔談笑的聲音彷彿變成了地獄裏惡靈的慘叫。
血紅的顏色。
雯雯的婚紗如被血液浸染過似的,隱約之間,我似乎還聞到了腥甜的氣息。
哈哈哈哈。
刺耳的嘲笑聲又開始響起,歇斯底里,揮之不去。
“宇,怎麼了”雯雯憂心忡忡地開口,一下子把我拉到了現實中。
我被嚇了一跳,恍惚之中一個踉蹌,就摔倒在地上。
“這是怎麼了新郎還沒喝酒呢怎麼就醉了”那羣臭小子拿我打趣。
“我看啊,是新娘子把新郎給醉倒了。”
不知道是誰應了一句,賓客們鬨堂大笑。
我連忙從地上起來,訕訕一笑道“我太激動了。”
擡起頭,雯雯的婚紗又變回了白色。
一直到了晚上十點多,賓客們才陸陸續續地回去了,他們還算有點良心,沒灌我太多酒。
回了房,雯雯從牀上幽幽轉醒,想來是等得無聊,所以先睡了一覺。
我累了一天,直接鑽到了被窩裏,抱住了雯雯。
“宇,你是不是病還沒好透啊”雯雯忽然開口問道。
“沒有的事,”我嘴硬地回了句,“要不你試試我健不健康”
說完,我就開始進行這婚禮的最後一項洞房。
房間裏響起雯雯軟膩的驚呼聲,我那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有了些落地的感覺。
溫存了大半夜,我們倆才沉沉睡去。
一夜無夢,在老人家眼裏,是婚姻的好兆頭。
咚咚咚。
我正摟着雯雯睡得正香,門外卻傳來不識趣的敲門聲。
“什麼人啊”雯雯不悅地皺起眉頭,她突然瞪大眼睛瞅向我,“宇,這麼大清早的,不會是服務員要趕我們走吧”
我搓了兩下惺忪的睡眼,搖搖頭悶聲道“不是,房間訂到了今天晚上。”
“那是什麼人”一聽不是服務員,雯雯更加不快,沒好氣地道“宇,你去開門吧,我再眯一會兒。”
說完,雯雯就像條魚似的哧溜一下滑到了被子裏面。我望着她光潔的脊背,苦笑不得,無奈地起身裹了件外套,去給那個擾人清夢的傢伙開門。
“怎麼是你”一看到門口的人,我愣住了,腦子裏像是斷了一根弦,嗡嗡直響,“有什麼事嗎”
許是聽出了我語氣不善,又或許是從我的衣着上看出了什麼,酒店老闆連忙鞠了好幾個躬,不停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您還沒醒,實在對不住。”
話還沒說完,我已經從他的頭上看到汩汩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