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波函數坍塌的電子娘 >第七章 三年與一次
    “電話”衛東洋沒想到惠山會提出這樣一個條件。

    “怎麼樣,同意嗎不用太多次,一次就好。”

    “好,不接就”

    “她一定會接的,她永遠都守在電話那頭,一直守着。”

    “嗯。”

    衛東洋答應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爲了什麼而答應的。爲了給電子做一個實體還是他的心裏本來就想與她通一次電話如果問衛東洋的話,他的回答一定是不知道,他甚至會堅決地否定後者。

    可答應了下來後就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在這裏”衛東洋問道。

    “在這裏。”惠山將衛東洋的提問肯定了下來。

    “現在”衛東洋問道。

    “現在”又是一個肯定。

    衛東洋沉默了一會兒,他感到已經沒有退路了,他曾無數次躲避這一天,可最終還是被他撞上了。就像月亮最終躲不過與太陽一起出現在同一個天空一樣,即使一方拼命躲避,最終兩人還是會一同出現在命運的絲線上。

    已經是深夜了,路上的車輛非常稀少,隨意地看向窗外能看到有車經過就算是好運了。

    衛東洋接過惠山的手機,他的手機裏沒有存母親的電話,卡號也早就換了,號碼沒有告訴母親,所以衛東洋只能用惠山的手機來給早已陌生的母親打電話。

    衛東洋點開惠山的電話本,發現有兩個可以給自己母親撥打的電話:一個是“姐”,而另一個則是“衛東洋母親”。

    衛東洋心裏很是疑惑,他擡起頭問惠山爲什麼有兩個號碼,當然他的話非常簡短。

    惠山看了看手機,給了衛東洋一個溫柔的笑容,然後指着電話上標有“衛東洋母親”的這個號碼說:“定語是你的名字,這是你母親爲了你專門設置的一個電話。”

    “故作虛僞。”衛東洋將這句話提到喉嚨的時候又咽了下去,因爲惠山在這裏,不好意思說過激的話。可事後他想了想他應該這樣做,當着惠山的面罵他那個不稱職的母親也許纔是最好的選擇。

    衛東洋看着眼前的這五個漢字,越看他越深入其中,越看他越感到陌生。他回憶起往事竟想不起和母親一起經歷的快樂,在他的回憶中只有母親與父親爭吵的場面:父親躺在牀上臉朝着這頭,母親則朝着那頭,兩人將彼此的距離拉到最大,背對背誰也不理誰。被子放在他們中間,都是怕對方爲了搶被子而和自己再發生爭執。

    他開始回憶起自己母親的模樣,可他驚奇地發現他不再能夠想起來。衛東洋已經與母親三年不相見了,母親的樣子他早就已經忘得乾乾淨淨。衛東洋想起惠山與母親是親姐妹,於是他擡起頭看了看惠山。“金髮母親是金髮嗎原來她這麼高嗎她的笑容原來像惠山一樣溫柔嗎”衛東洋就着惠山的樣子開始回憶起自己的母親。可之後衛東洋回過神來,意識到惠山只是她妹妹而已,與自己的母親是截然不同的。

    衛東洋將頭低了下去看向了手機,兩個號碼擺在他的面前。

    看着猶豫的衛東洋,惠山上前握住了他的右手。她的兩個手掌包裹着衛東洋的右手,一陣安慰頓時傳遞到他的心裏。

    “你的母親想聽聽你的聲音。”惠山對着衛東洋輕輕地說道,就像安慰一個迷路的孩子一樣。

    衛東洋沒有對惠山的話做出迴應,他盯着眼前的這兩個號碼,握着手機的那隻手的拇指漸漸向“衛東洋母親”的號碼靠攏。過程進行地非常緩慢,一秒三秋毫不誇張。連衛東洋手機中的電子也緊張地嚥了咽“口水”。

    正當衛東洋的手指快要碰到這五個字的賬號時,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情出現了。衛東洋的大拇指突然停在了半空,然後點開了上方的那個標註爲“姐”的號碼。

    衛東洋心裏不想讓對面的那個女人接電話,所以他並沒有按那個接聽機率大的號碼,而是轉向按了那個接聽機率更小的號碼。

    號碼撥通了,一切都已經無法重來,不管衛東洋的母親接聽與否,事情已經成了這樣。

    “嘟嘟嘟”

    電話裏響起對方震鈴後的聲音,接着就是一個漫長的等待。電話每“嘟”一次,房間裏三個人的心就猛地跳動一次。

    一遍遍“嘟”聲響起又安靜下來,電信號從這裏傳到天空,又從天空傳到世界的某個安靜的角落。

    “嘟”了好幾聲後三人漸漸放棄了希望,畢竟這麼晚了,衛東洋母親也許早就入睡了。

    可就是在這千鈞一髮之時電話接通了,電話那邊傳來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喂,惠山,怎麼了”女人的聲音傳到惠山的實驗室裏,安靜的夜晚,雖然沒有開免提,可四周靜得足夠讓所有人聽到。

    “是我。”

    這一句“是我”在衛東洋的心裏迴轉了很久,衛東洋在潛意識裏從上萬個問候方式中做了層層篩選,最後才確定了這句話。衛東洋沒有喊她“媽”,而是直接說了句“是我”,他將這個稱呼從她的身上上抹去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這句話相隔了三年時間才飄到了接聽人的耳朵裏,在這三年中女人無數次幻想孩子的聲音,今天她終於聽到了一個年輕的壯小夥子。

    沒有等電話那頭先開口,衛東洋就又補充了一句:“我很好,掛了。”

    接着他將手機從耳邊拿下,掛斷了電話,也掛斷了三年內兩人唯一的一次通話。

    “打完了。”衛東洋說道。

    是的,打完了,整個說話過程雖不到十秒鐘,可已經足夠完成和惠山的約定了。

    “不再多說點嗎”惠山問道。

    “說什麼”衛東洋說道,他的話如同飛刀般鋒利。

    衛東洋的反問使惠山無話可說。的確,三年的時光過後人之間就變得沒有話題。

    “七天後我再過來。”衛東洋說道。

    接着他轉身走進電梯,先按了關門健再按了一樓。

    門關上了,衛東洋下了樓。實驗室裏只剩下了惠山和惠山手裏那個剛剛連接兩個幾乎同陌生人一樣的手機。

    衛東洋走後,惠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如釋重負,心裏的某塊石頭好似落地了一樣。

    惠山坐在地上看着窗外的夜景,從嘴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時惠山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電話來電顯示:姐

    惠山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急切聲音:“東洋東洋,是你嗎”

    “你兒子早就回去了。”惠山回覆道。

    “是惠山啊,剛剛是我兒子嗎”

    “您聽不出來啊不是你兒子還能是誰您孫子啊”惠山是笑着說完這句話的,語氣中帶有一點祝福與喜悅,她知道電話那頭的女人一定也是開心的。

    電話那頭嗚咽了一下,然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惠山將電話放下,躺在了地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露出了輕鬆而又喜悅的笑容。

    “走吧,該花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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