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道理神都懂 >第一百四十四章 親事
    紛紛揚揚的大雪不知疲倦地撒向偌大的琴苑,夜依然在,不過也沒多久就要天亮了。高牆內稀稀疏疏的院落間就只有一座看上去小很多的院子在亮着燈。

    這座小院很簡單。從其樸素的裝點上看去,就可以判斷出此院的主人是個什麼樣的性子。院內幾乎沒什麼花草,就只有一棵橡樹,一座朝南的房子。

    房子共有三間,裏面亮着燈。其內說不上溫暖,但也談不上清冷的光線裏,只見醉音撫琴而坐,做家常打扮。腳是光着的。一襲素色的女袍,因寬鬆而看上去有些隨意。撫琴的動作,也是不夠專注,時不時會停下,跟身旁的老嫗說上幾句,然後再接着續上。

    琴聲雖說時斷時續的,但給人的感覺並不突兀。人的情緒一直在那,每次間隔來時,倒不像琴聲是被什麼意外打斷,而是一段舒適的留白恰當地出現了,讓人回味,等情緒到了某個點無處可去時,琴聲又會適時地出現把人導向另一個境界,悠悠盪盪的。

    較之人前的出塵,此時的醉音多了一份由溫婉而來的煙火氣。但這份煙火氣並不重,就那麼一絲,更多的還是那份由幽隱而來的處士的味道。

    琴聲雖說聽上去很舒服,但這也只能歸功於她高超的琴技,與其真實的心境並沒有太多關係。琴聲的優美只是出於待客,事實上她並沒有這份閒適之意。有的只是一份由際遇而來的落寞,還要埋沒至何時

    等一曲終了,坐而聽琴的老嫗站起來道,滿是讚賞之意:“都這麼多年了,你這鶴山吟終究還是沒捨得丟下。”跟着看往門外嘆道:“苦了你了。”

    醉音聽後眉宇間閃過一絲哀傷之意,並沒有表達什麼,而是看往門外的大雪,道:“消息確切嗎”

    老嫗點了點頭,“基本上是可以確定了。醉山辦事,這些年我向來是放心的。”跟着目光一寒道:“只要他們敢來,我就是舍了這條老命,也定叫他們有去無回。”哼了一聲,“煙國狗欺人太甚。就是族長答應了又怎麼樣我醉香香可沒答應。這些年我看着你長大,絕不會坐視不管,讓你下嫁百里風那狗東西族長也是糊塗。明知道煙國狗狼子野心,還答應了這樁婚事。這在天下人面前,將置我琴谷於何地”

    甚是氣憤。

    醉音搖了搖頭,一副認命了的樣子道:“姑姑,切不可如此。音兒命苦也就算了,又怎能再讓您老牽涉進來。此次事關重大,恕音兒不能從命了”

    老嫗轉身氣道:“你這叫什麼話有我醉香香一天在,就沒人能逼你做你不開心的事。別人怕族長,我醉香香可不怕。你放心好了,這事我幫你攔定了。大不了跟煙國狗開戰。誰還怕了不成”

    醉音還是搖頭道:“兄長有他的苦衷。姑姑切莫意氣用事。琴煙皆是大國,一旦開戰的話,將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的琴谷百姓死去。爲我一人而死千萬的百姓,這不是音兒願意的。”

    “那怎麼辦”老嫗眼一睜,拂袖不悅道:“事情總得解決難不成就這樣把你嫁過去”

    “如果實在不行,那就嫁了吧。”醉音低頭撫琴道,琴聲裏滿是悽惻之意:“身在王家,本就有些事情是避不開的。天妖族那樁婚事,本就令得兄長對我不滿。這次若再抗命的話,又不知多少人會被遷怒。這些年我也想通了。這是音兒的命。既然避不開,那就認了吧。或許是樁良緣也說不定”

    “你撒謊”老嫗氣道:“我一聽就知道你不願意。還或許是樁良緣百里風是什麼狗東西,難道你還不知道荒淫無度就不說了,還酷愛男風”

    醉音忽然哭了起來,聲嘶力竭道:“那我能怎麼樣”就好似多年積下的情緒此時全都一股腦兒爆發了出來,情緒非常強烈。老嫗嚇了一跳,趕忙過來勸道,滿是疼惜之意:“傻孩子,你怎麼還哭了。”

    “姑姑”醉音猛然伏倒在老嫗懷裏大哭起來,什麼都不說,就只是哭下去。越哭聲音越大,越哭越是用力。令得醉香香極是心疼淚落,摟緊了懷裏的孩子,“音兒不怕,音兒不怕”

    “我操他媽的”見醉音哭成這樣,天缺都快心疼死了,恨道。帶着情緒極力搜索百里風的消息,可惜卻什麼也搜不到。以他現在的戰力,別說三大超級強國了,就是中位勢力的國家,他也喫不透。

    在老嫗的安撫下,也不知過了多久,醉音終究還是止哭了,在老嫗的懷裏低聲抽泣,什麼也不說。

    “音兒不怕,音兒不怕,”就像醉音小時候受了委屈伏在她懷裏一樣,老嫗不停地說着同樣的話,等對方情緒平穩了,她才語重心長道:“傻孩子,姑姑又怎麼會不知道你心裏委屈。這樣也好,哭一哭就什麼都出來了。這些年你一直忍着,以你幼時那麼愛哭的性子,可真讓我擔心啊。一個那麼柔軟的孩子,當她再也沒了淚水,姑姑心疼你知道嗎”

    說至動情處就哭了出來。

    “不過別怕,”把淚水擦去,“有姑姑在,就什麼事情都不會有。天兒跟你都是我看着長大的,那混小子有多少斤兩我還不知道他這次若再敢犯糊塗把你火坑裏推的話,腿我打斷了他的。哼,他是族長又怎麼樣他就是當了天王老子,也是我看大的。誰都可以不買我的賬,唯獨他不行”

    老嫗看似話說得狠,其實心裏也沒多少底氣在。她寄身王家多年,又怎麼會不清楚事情的分量。若王家之事靠親情就可以解決的話,天下也就不會多那麼多事和怨了。極有可能到頭來也只是白白送死。王命之下,醉音該嫁的也得嫁。什麼用也沒有。就只是徒添一條無辜的生命,加重事情的悲劇色彩罷了。

    當年天妖族那樁婚事抗爭的人少嗎但結果怎麼樣呢死了那麼多人,醉音不還是被髮配到這裏來了沒用的。什麼用都沒有。死並不解決問題。

    於此,醉音自然是清楚的。聽老嫗那樣說,她坐起來整了整衣衫,歉然道:“音兒失態,讓姑姑擔心了。”老嫗又把她摟懷裏搖了搖頭,“傻孩子,什麼失態不失態的。沒有這回事。在姑姑這裏,你永遠都是孩子。有了委屈,就到姑姑這裏來。”

    “姑姑”醉音臉在老嫗懷裏蹭了蹭,“音兒沒事兒。”忍不住又哭了一下,但這次並沒有成勢,幾乎在剛哭出來的瞬間,就又收了回去。

    這個肩膀,在她小時候感到是可以解決一切的。但現在,它再也沒有這個力量了。這跟對方的年齡無關,而是她長大了,遇到的事情也不一樣了。

    老嫗也暫時陷入沉默,輕輕拍着懷裏的孩子。每次快要崩潰了,就又咬牙把自己繃住。整個人就這樣來回在這兩種狀態裏切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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