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香的氣質是真的好，屬於江芝蓮也會忍不住讚歎和羨慕的類型。
她坐在這個屋子裏，立馬會成爲最吸引人目光的存在。
張經理沒有留在後廚，而是跟出來，來到櫃檯旁，跟陳翠紅站到了一起。
兩人一起看向已經走到陳香那一桌旁的江芝蓮。
“你說，他倆誰更勝一籌？”陳翠紅低聲問張經理。
張經理反問道：“你指哪方面？長相？氣質？打架？罵人？看男人的水平？還是別的什麼？”
陳翠紅扭過頭，緩緩看向張經理，“分別展開說說？畢竟蓮娃是我親閨女，我評判她容易產生主觀因素。”
“不用展開說。”張經理笑了笑，“無論哪個方面，你閨女都完勝。”
“小張啊，你可真會哄人。”陳翠紅嘖嘖兩聲，“用不着這麼捧老闆的臭腳，捧老闆老母親的臭腳，也沒有什麼用，我又不能給你多發獎金。”
張經理淡笑道：“我真的這麼覺得的。”
陳翠紅輕搖了一下頭，“就說這長相，客觀來講，我得承認，這女的比我閨女長得好。你看她那個駝峯鼻，多高。面部線條是真的好啊，立體，她媽真會生。我生了四個閨女，雖然都挺漂亮的，但是五官都不是特別大方的類型。”
“各有各的好，每個人喜歡的也都不一樣。”張經理說道：“我就喜歡小巧精緻的，我覺得老闆比那個女人更好看，氣質也更純淨。”
陳翠紅彎了彎嘴角，閨女被誇了，當媽的總是高興的。
江芝蓮走到陳香那一桌前，笑着打招呼道：“老高，香姐，稀客呀！”
“怎麼，不歡迎我們啊？”陳香揚起眉梢，牽起一抹稍顯冷冽的笑容。
“當然歡迎了，進門都是客。開門做生意的，哪有不歡迎客人的道理。”江芝蓮哈哈一笑，“我跟錢又沒有仇。”
一向沉默寡言的高豐收擡眼看向江芝蓮，淡笑了一下，開口說道：“你的火鍋，越做越好了。”
聽到高豐收這樣說，江芝蓮由衷地開心。
要知道老高也是很好的廚師，對口味同樣非常挑剔。
他很少這樣誇讚某道菜。
現在他們處於比較尷尬的關係當中，這種時候能聽到這樣正面的評價，江芝蓮自然會非常高興了。
“不容易啊，老高你也會夸人了！”江芝蓮不輕不重地調侃了一句，隨後說道：“我會繼續努力的。你們碗碗香做得那麼好，我也不能落後太多嘛！”
陳香微不可查地冷哼了一聲，她不滿地看了高豐收一眼。
“你們吃了好一會兒了吧？菜夠不夠，我再給你們拿點菜呀？”江芝蓮看了眼桌上的鍋子。
陳香點的是最尋常的鴛鴦鍋，跟碗碗香同心鍋的造型如出一轍。
“不用了，我們已經喫飽了。”陳香放下筷子，用手絹擦了擦嘴。
江芝蓮轉了轉眼珠子，她站在這裏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啊！
據說陳香找她有事兒？那這人怎麼不說呢？
難道要讓她先開口問？
憑什麼呀？
她很閒嗎？
要不然，跟老高閒聊幾句，敘敘舊？
不過看陳香這幅憋着火的樣子，估計回去之後老高會捱揍。
算了，她就不影響他們老情侶之間的關係了。
中年人談個戀愛也挺不容易的。
作爲善良的三好青年，她就不搗亂了。
江芝蓮站着等了一會兒。
陳香在喝完一杯麥子茶之後，終於開了口，“你這個火鍋，模仿得挺像啊……”
果然來者不善。
“模仿？模仿誰啊？”江芝蓮直直地看向陳香，嗓音沉了沉。
陳香擡眸，跟她對視起來，“小江老闆，你可真會裝傻充愣。”
“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你這話的意思是，我模仿了你的同心鍋唄？”江芝蓮不急不躁道。
“我是真不明白，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啊？”江芝蓮撇了撇嘴角，“應該是裝不知道吧！畢竟香姐你幹這一行也這麼多年了，不能這麼孤陋寡聞吧！”
“……”陳香眯了眯眼。
她們開始暗暗交火，嗓音不由得都拔高了兩度。
站在櫃檯那邊的兩個人立馬精神了起來。
“吵起來了吵起來了！”陳翠紅顯得有些興奮，“你看那個女的，眼裏蹭蹭地冒火，她應該說不過蓮娃吧？我看她一臉喫癟樣。”
“肯定說不過，老闆的嘴多厲害呀！”張經理語氣肯定道：“你見有誰說贏過老闆嗎？”
陳翠紅想了想，“孟青？”
“那不一樣，情侶之間是另一碼事兒了。”張經理一本正經道：“即使孟青真的說贏過老闆，那也是老闆讓着他的。”
陳翠紅點點頭，“也對。”
“老闆好像自己一個人在那說半天了，她說什麼呢？講課呢啊？”張經理好奇道。
“是啊，真奇怪。”陳翠紅疊起雙臂，“這飯廳裏鬧哄哄的，都聽不清楚她倆在說啥。我都想直接過去當觀衆了。”
張經理趕忙制止道：“算了，還是別摻和了，回頭問問老闆就行。”
江芝蓮的確一個人說了半天，她在跟陳香陳述火鍋的由來，鴛鴦鍋的歷史。
這些背景知識她以前也沒怎麼在意過。
自從開始專心弄火鍋之後，她就對相關的事情越來越有興趣了，到處搜刮歷史來看。
“石器時代，就有一種叫古董羹的東西出現了，它是火鍋的祖奶奶！”
“說起鴛鴦鍋，那早在三國的時候就有了。曹丕你知道吧？他往鍋裏擱幾個擋板，這就有了鴛鴦鍋。”
“鴛鴦鍋這名字也不是我取的！我哪有那個本事！”
“你說鴛鴦鍋模仿了你的同心鍋，開什麼玩笑！香姐，你不覺得這話很好笑嗎？”
江芝蓮一向與人爲善，剛纔過來打招呼的時候，態度也是極好的。
可是看來香姐今天就是來找不痛快的。
說話酸不溜丟，陰陽怪氣，眼神也跟淬了毒似的。
江芝蓮懶得再跟她虛與委蛇了。
有話直接說開了，才更痛快！
什麼虛情假意，什麼敷衍應酬。
全都沒！必！要！
“我上次去碗碗香喫火鍋的時候，就跟你講過了。”
“香姐，你擅長做肉食，我這邊只做素食，咱倆誰也不影響誰。”
“火鍋我也從素食館裏挪出來，跑到這邊專門開了火鍋館。”
“公園南街跟春芳街離得也不近，咱們互相影響不是很大吧？”
“你真覺得生意不如以前好了，我勸你多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多搞點特色，或者做點活動。”
“話說，開館子，生意時好時壞的，纔是常態啊！難道你想一年四季，三遍六十五天，天天生意都爆棚嗎？這未免也太貪心了吧！”
“之前碗碗香的生意那麼好，大家經常去喫，估計都喫膩了，想嚐嚐鮮了。而且天氣熱了，進入淡季，不如冬天的時候生意好，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我這裏剛搞出花樣，所以人會多一點。怎麼？眼紅啊？受不了了啊？”
“受不了，就忍着！”
江芝蓮一口氣講完，氣兒終於順了。
陳香的臉色卻是愈發難看起來。
她講究臉面，沒法像江芝蓮這樣撕下臉皮，當面叫板，說出這種潑婦罵街似的話。
她擅長的是冷嘲熱諷，話裏有話，罵人不帶髒字。
可是面對江芝蓮連珠炮是的攻擊，她竟然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去反駁。
心口被堵了個結結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