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林香點點頭，“老根跟着你在素食館也幹過不短的時間了，而且這段時間你們也經歷了不少事情，他應該很清楚你做事的方式。能提前預料到你的計劃，也挺正常的。”
“陳香沒有懷疑什麼嗎？”江芝蓮不想給老高製造什麼麻煩。
老高被夾在中間，肯定非常難做人。
林香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應該沒有懷疑什麼吧？我就勸了一次茶，老高喝了兩杯，陳香也喝了一杯的。他們訂完貨，陳香盯着人裝貨的時候，老高說要去解個手，然後問我附近的廁所在哪兒，就出去了。”
江芝蓮苦笑道：“第一次知道老高這麼機靈。”
“你們聊得怎麼樣啊？”林香問道：“我看他很快就回來了，那時候貨還沒裝好呢。”
“還行。”江芝蓮言簡意賅道：“想問的事兒問出來了。”
林香沒有再追問細節，“那就行，也算沒白費工夫了。”
“今天謝謝你啦！”江芝蓮朝林香笑了笑，“我給你弄倆新的月子食譜和養胃食譜，這兩三天就給你送過來。”
“真的？！”林香一臉驚喜。
江芝蓮笑着點點頭，“童叟無欺。”
“哎呀！我這個小忙幫得可真值錢啊！”林香興奮地兩眼放光，“每次清香食堂更換部分你給的新菜單，生意都會爆上好幾天。我這天天巴望着你給我拿新的菜品呢！”
江芝蓮：“我不是還拿了分紅嘛！也賺了的。”
“那點分紅纔有幾個錢啊！”林香真心實意地說道：“你設計的菜譜各個都是寶貝，給我們清香食堂穩固了很多的回頭客。也就是你只做素食，要不然我都覺得你沒有必要把這麼多好的套餐，和創意菜的想法告訴別人。你不覺得可惜，我都替你覺得可惜。”
江芝蓮無所謂地擺擺手，“可惜啥呀！你們賺的多，我的分紅也就跟着多。一起賺錢嘛，不是挺好的。”
“是挺好的！”林香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後面去了，“不過，碗碗香來找麻煩，你最近不是挺忙的嗎？其實新菜譜也不急於這一兩天。”
“沒啥忙的。”江芝蓮輕嘆一聲，“想一想新菜譜換換心情。”
反正聽老高那意思，火鍋館一時半會兒是弄不回來了。
而且還要眼睜睜地看着它變成碗碗香分店。
最最氣人的是，這個碗碗香分店，還會變成加肉版的素食館。
太糟心了。
這特麼的太糟心了！
江芝蓮覺得不找點別的事情讓自己忙活起來，估計會氣到爆血管。
素食館離碗碗香又很近，如果整天呆在那邊，光是聽人議論紛紛，血壓都會往上多飆個幾十。
爲了活着，還是在家裏歇幾天緩緩勁兒吧！
等想好對策，或者等事態有新的變化了，再另做打算。
離開時，孟青在兩用三輪摩托車的把手上，看到了一顆香菇。
他把香菇拿起來，遞給了身後的江芝蓮，“估計是老高放的。”
江芝蓮一眼認出來這是菇房的香菇，“嗯，是老高放的。”
孟青說的是估計，這是一種猜測。
而江芝蓮用的是肯定句。
隨後孟青又道：“老高認出你的摩托車了。”
“看來我對老高還是不夠了解啊。”江芝蓮說着跳上後車鬥坐好，“沒想到他不僅機靈，眼神也挺好的。”
孟青開着摩托車上了路。
江芝蓮把臉揚起來對着風，對着太陽，讓自己盡情而完整地，被包裹在和煦的微風和溫暖的陽光之中。
什麼都不去想，放空，放鬆，放飛自我。
然而這隻能是一種奢望。
因爲下一秒腦海中就會浮現出很多的畫面，雖然全是想象出來的，但卻無比的逼真，也足夠令人氣憤。
哦，不對，那上面的牌匾已經變成了碗碗香南街分店。
一臉頹喪老高跨過低矮的門檻，走進江芝蓮剛剛熟悉起來的後廚。
他站在廚臺前，用她所熟知的動作和姿態，做着素食館的招牌菜。
一樣的食材，一樣的搭配，一樣的調料，一樣的烹飪方法，只是有些菜會加一些葷腥進去。
隨後有服務生進去把做好的菜端到大廳的飯桌上，客人們隨即一邊暢聊，一邊大快朵頤。
站在櫃檯後面的人滿臉堆笑，忙不迭地收着錢，抽屜裏塞滿了現金。
……
光是想一想這些不久之後即將會發生的場景，江芝蓮就感到無比的窒息。
尤其是想到陳香用着從她這裏搶來的店面，利用她珍視的前員工，抄襲她的菜譜和配方，來大把大把賺錢的時候，簡直不可忍受！
抄襲素食館的主意，肯定是林香率先提出來的。
老高絕對不會說出這麼缺德的建議。
可是老高爲什麼會同意林香的這個打算呢？
他到底爲什麼會接受做這種敗品敗德行的事情呢？
難道爲了愛情，真的什麼都可以做嗎？
江芝蓮無法理解如此沒有原則和底線的舉動。
最後她只能安慰自己，老高可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理性上雖然可以幫老高找理由，可以試圖去理解，但是感情上，江芝蓮還是感到非常的失望。
這種失望的情緒，並不是想控制就能夠控制得了的。
糟糕的情緒蔓延上來，失望的程度也會隨之一點點增加。
陳香是個有能力，又會利用人的高手，是個非常強大的對手。
江芝蓮初出江湖，根基沒有陳香的深，手段和人脈也都不如她。
所以只能暫時養精蓄銳，慢慢謀劃。
江芝蓮先貓在家裏調整情緒，研究新的菜譜。
按照之前跟林香說好的，她把設計好的菜譜拿到了菇房去。
清香食堂太過嘈雜，人員也混亂，所以沒有去那邊。
不過在清淨的菇房裏，江芝蓮也沒有久留，閒聊幾句，就走了。
她直接去了緊鄰公園南街的一條小路。
那條小路甚至連個名字都沒有。
路盡頭的拐角有一個出租的店鋪，因爲位置不好，大半年了還沒有租出去。
房主是一個退休的老太太，之前是中學的音樂老師，彈的一手好鋼琴。
老太太住的小院與準備出租的店鋪只相隔了十米的距離。
“那個小鋪原來是個雜貨店，主要賣點五金配件，是我老伴兒開的。”老太太滿頭銀髮，精神矍鑠。
她向江芝蓮解釋道：“老頭子前幾年去世之後，小鋪就關了。我不會弄那些，也沒有力氣。”
“一直都沒有出租出去嗎？”江芝蓮笑着問道。
“租金低，偶爾也有人租。”老太太柔聲細語，嗓音溫柔而清澈，“有人租來賣過中藥，還有搞過剃頭店的。不過客人太少，後來都不幹走了。”
“嗯。”江芝蓮點點頭，“位置的確是不好。”
“小姑娘。”老太太輕喚一聲，“你之前是不是來看過一次哇？”
“奶奶您記性真好。”江芝蓮笑着說道：“我是來看過。”
“長這麼俊的小丫頭，我怎麼可能會忘呢！”老太太擡起頭，仔細地打量着江芝蓮的臉，“南街那邊的火鍋店，是你開的吧？”
“是我，您去喫過嗎？”江芝蓮在後廚裏呆的時間比較長，只認識幾個經常來喫飯的客人。
在她印象中，好像沒有在火鍋館裏見過這位老奶奶。
“喫過，我閨女帶我過去的。”老太太笑呵呵道：“不過我閨女平時太忙了，沒有時間總帶我過去。我一個人也不好意思，所以就喫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