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 你這是幹嘛呢”
季齊麓進藥堂時, 季齊吟正拉開一個藥櫃, 手中提着稱藥的秤子,對照着那藥的數量。
“堂兄, 阿楚她受了重傷, 那人真的來了”
匆匆說完這句話,也不給季齊麓說細節,季齊吟忙着繼續抓藥。
直到此時季齊麓纔看清了季齊吟此時的樣子, 她衣襟前竟然染了大片的血漬,臉色也蒼白異常, 頭髮有些散亂, 看上去應是與人動了手, 並且受了不輕的傷。
眉頭鎖成一個川字, 季齊麓將手攏在袖中,看着季齊吟翻找藥物的背影一言不發, 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
“堂兄,那女子這幾日可有異動”
季齊吟一邊飛快的將藥包好, 一邊問了自家堂兄一句。
“倒是沒有,小二, 你是不是也受傷了傷到何處了”
將往外走的季齊吟攔住, 季齊麓臉上帶着幾分擔憂。
“我無妨, 只是阿楚傷的比較重,現下正在寒湖小築那邊修養,她要瞞着若羌宮那邊,我只好上咱家這來尋藥了,堂兄,你還有玉泥膏嗎”
“玉泥膏小二,你說實話,楚泠瑤到底傷成什麼樣了”
聽見玉泥膏三個字,季齊麓臉上血色頓時消退,竟是比起季齊吟來更像受傷之人。
“如堂兄所想一般。”
玉泥膏是做什麼的季氏子弟出西渠都會到藥堂去領一份玉泥膏,做保命之用,一般很少會有季氏子弟用到玉泥膏,玉泥膏續命,有玉泥膏在便等於多了一條命,季氏子弟都爲醫者,能判傷勢,若尋常藥事可醫,自然不會想去用玉泥膏。
季齊麓沒有接話,一把將季齊吟手中的藥包搶了過去,湊在鼻間仔細的辨認着當中的藥材。
“堂兄你這到底還有沒有我的玉泥膏之前落在了洛水。”
季齊麓深深看了季齊吟一眼,沒說話,隨後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玉來,季齊吟看了一眼,直接就收到了懷中,給季齊麓打了聲招呼便又匆匆出門了。
是夜,季齊吟守在楚泠瑤牀邊上,看着牀上昏睡不醒的人,眼眸中滿是擔憂,她抿着脣,臉色依舊慘白,衣服也未換,還是日間那身被血污了衣袍,燭燈下顯得有些無力。
深深的嘆了口氣,季齊吟站起身往樓下走去,樓下熬了藥,她要下去看一下,服藥的時辰到了。
看了一下,藥煎好了,季齊吟將藥倒在碗中,小心翼翼的端着碗上樓,仔細着手中的藥碗,也仔細着腳下的樓梯,夜裏總是看不清的。
“誰”
一聲大喝打破了寒湖小築的寧靜,燭火也在此時熄滅,季齊吟的聲音在黑暗中迴盪着,卻久久沒有得到迴應。
憑着記憶,季齊吟快速往牀邊挪去,楚泠瑤躺在那,她不敢冒險。
未走兩步,一陣破空的聲音傳來,那拳風迎面撲來,本能的,季齊吟運起凌雲步往邊上挪了一步,堪堪避過了迎面而來的拳風。
“你是誰”
貼在牆邊,季齊吟再次喝道。
那人沒回話,再次攻了過來。
季齊吟看不清人,但是能聽清那人的動向,貼着牆一邊與那人周璇,一邊往牀邊摸去。
落在地上,季齊吟揉着被撞的生疼的額頭爬起來,燭火也在此時被重新點燃,看着被燭火照亮的房間,季齊吟心中舒坦了不少。
屋中因爲方纔的打鬥顯得有些凌亂,黑衣人就站在季齊吟不遠處,還保持着揮拳的姿勢,楚泠瑤自那人身後探出身來,看見楚泠瑤,季齊吟臉上的笑就盪漾開來。
“阿楚,你沒事吧”
繞過那黑衣人,季齊吟徑自走到楚泠瑤邊上,方纔黑燈瞎火的,她不知道楚泠瑤是怎麼出手的,有沒有受傷,雖然這人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沒事人的樣子,但還是擔心啊。
“我沒事,他注意力全在你身上,只當我重傷根本未料到我會出手,倒是你,方纔摔疼沒有”
說着楚泠瑤擡手揉了揉季齊吟額頭上那腫起的包,隨後吹了吹。
“阿楚給呼呼,不疼了。”
湊到楚泠瑤脣邊偷了個香,季齊吟笑嘻嘻的應了一聲,卻換來美人一個風情萬種的白眼。
“好了,不與你鬧了,讓我們一起看看這些天發生這些事的主謀吧。”
說着季齊吟走到那黑衣人面前,擡手便欲摘下他臉上蒙着的面巾。
“堂兄,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是你吧”
手在那面巾上停留了一下,對上那黑衣人的眼睛,季齊吟緩緩開口。
那黑衣人的瞳孔猛的一陣收縮,因爲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只能這樣定定的看着她,無法言語。
面巾就這麼被季齊吟扯了下來隨手扔在一旁,燭光照亮了那張熟悉的臉,赫然便是若羌季氏醫館的主人,季齊吟的堂兄季齊麓。
看清這人的臉,季齊吟心中微微嘆息一聲,眼中有些黯然,有的事想到和親自證實感覺是不一樣的,默默的擡手解了季齊麓的啞穴。
“你是怎麼知道是我的”
季齊麓的聲音很平靜,彷彿此時被捉住的人不是他一般,看向季齊吟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緒來。
“我想知道堂兄爲何要這樣做”
頹然的扶起一個凳子坐下,季齊吟皺着眉頭,這些天發生的事,原本她也沒想到季齊麓身上,還道是當年那人再現江湖,然自家手札以及在若羌宮看到的手札,條條都說明了那人是真的被六大世家挫骨揚灰,不可能是他。
手札上記載過那人所用的雪落鞭、勾魂針、失魂術以及金剛絲都出現了,可是季氏和楚氏的手札上都詳細的描述過關於雪落鞭的鞭痕,雪落鞭纏身那傷定是及骨髓的,但方黎黎身上的傷新舊不一,顯然不可能是雪落鞭留下的,季齊吟的疑惑就是從那處產生的。
後來她與楚泠瑤前往知州府拜會那知州夫婦,得知自家堂兄曾爲知州夫人問診,看了那藥方之後心中就對自家堂兄起了疑,季齊麓的醫術比她不差,自然不會看不出知州夫人身上是何種病,可那藥方上卻少了兩味藥,這就有些讓人難以理解了,季齊麓向來不是這般大意的人,特別是在對病患上。
再後來,季齊吟和楚泠瑤到水月樓,她突然想起了之前被自己父親所禁之術,這小把戲與失魂術極爲相似,只是這小把戲只能制人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