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害怕嗎怕什麼”莫衝感覺到對方在恐懼。
女子恢復常態望着水面,莫衝順着對方眼神望去,發現兩道朦朧的黑色直通到青色水域:“那是什麼”
莫衝邁步入潭中伸手摸去,剛有觸碰頓覺寒意襲來,冷到極點的溫度瞬間傳遍全身,女子揚手,一股水波將他撞飛到潭外。
心底寒意尚未消退,體表遍佈密密麻麻的冷汗,頭腦昏昏沉沉,那東西太恐怖,直接作用靈魂。
“鎖鏈”觸手冰冷,帶有金屬質感,連接着潭底深處和紅衣女,那條鎖鏈絕非一般金鐵,太冷森了。
“姐姐,爲何你被鎖着誰把你鎖在這裏”莫衝追問道,剛纔若非人家出手相救,後果不堪設想。
女子抱頭用力搖晃:“不知道,我不知道。”轉身扎入深水區。
整個下午,她沒出現,莫衝煉體到黃昏沿來路攀上峭壁,翻過低矮的山坡來到赤煉原中段,飛也似地折返向小村。
“衝兒累了吧”莫母在村口等候多時,孩子經常煉體到很晚,整夜冥想也是平常事,她已經習慣,不怎麼擔憂。
“不累,娘你咋出來等我了呢我都這麼大了,不用擔心。”莫衝拉着母親的手,心裏暖暖的。
“多大也是我的兒”莫母伸手點了下莫衝額頭,繼續道:“你已長大成人,以後要知道自己照顧自己,爲娘不可能一輩子陪着你。”
“呵呵放心吧娘,衝兒知道”
母子手拉手回村,遠遠見到院裏院外全是人,平輩裏除了胖丫,還有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猴子和二猛。
幼年經常一起玩,莫衝後期專心煉體,一起的時間少了,猴子名叫侯勝,二猛喚做田猛,他們也已經成爲武者。
與村人打過招呼,一向冷淡的刀疤叔居然笑了笑,莫衝悄悄來到母親身邊,小聲道:“娘,今天什麼日子”
“傻孩子十八年前的今天是你出生的日子”莫母一笑,接着道:“今天一爲慶生,二來爲我兒成人賀喜,大家湊在一起熱鬧熱鬧。”
“哦”莫衝恍然大悟,十八年了,慶祝生辰屬首次。
他從內心排斥這一天,桃源村的劫難歷歷在目,那一天他降生,也是那一天父親被帶走,母親經受的苦從未在自己面前表露過,但是他都懂。
這一夜,桃源村非常熱鬧,人們推杯換盞大口喫肉,大口喝酒,莫衝跟着一頓豪飲,幾個小輩你來我往弄得小臉紅撲撲。
胖丫拉着莫衝的手不放,二人對飲幾杯後胖丫趴到了桌上,莫衝悄悄在猴子耳邊低語,後者望了眼胖丫拍胸脯保證:“哥你放心瞧瞧好吧”
從未喝醉過的庸華似乎也多了,拉着莫衝的手道:“臭小子,二爹從小看你長大,以後我就是你老子”
一句話惹來衆人側目,男子拎起酒葫蘆晃晃悠悠出院,念着莫衝教的詩:“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輕裝奔馳近乎瘋狂,人影變得虛幻,他飛臨日月湖,成功踏浪跑出二十餘米載入水中。
砰身影竄出直飛沖天,帶起層層水花,飛出的地方一片渾濁,莫衝身在半空嘶吼:“啊”
噗通栽落湖中,再次奮力躍起,雙手捶打蕩起層層浪,豪無章法可言,伴着吼叫本能地發泄,直到聲音沙啞沒了力氣。
折騰了許久連滾帶爬來到岸邊,仰躺水中望着刺目的蔚藍色,水滴順着眼角流淌,默唸:“娘娘”
經歷過大風大浪心如磐石,他以爲這輩子不會再流淚,此時此刻知曉原來自己始終是一屆凡俗,生死離別終究難棄
母親走了,走在夜深人靜之時,他喝多了,喝到時至午時醒來,二爹交給他一封手書,事情來得太突然,他沒準備好,不知如何面對。
整整發泄一天,反反覆覆數次,折騰到深夜回到院落,望着熟悉的場景,木屋藤院依舊,只剩他一人
“分分合合自有定數,縱然不捨也要離去,你父被困多年,爲娘甚爲掛念,憑着當年薄面,此行有驚無險。
兒長大,爲娘無後顧之憂,只想陪你父終老一生,山高水長多費周折,少則三年五載,多則十年,你當好好珍惜生活,勿念,莫尋,等着我們一家團聚”
躺在牀上看着母親手書,整個人失去了精神,母親留言的可信度值得懷疑:“三年五載或者十年,真是那樣嗎還是故意拖延時間騙我”
白衣老者、刀疤、赤膊大漢、藍衣婦人、王婆、胖丫來過又走了,剩下庸華在庭院內獨飲。
這種事外人無法勸解,人生的路短暫,短暫到轉瞬即逝,有時卻很漫長,漫長到必須經歷風雨侵蝕,酸甜苦辣都要嘗試。
一夜無話,黎明色彩籠罩山村,木們吱吱響,莫衝紅腫雙目推門而出,灰袍男緩緩起身。
“二爹”
“衝兒”
他撲到中年懷裏,二個大男人相擁一處,各壞心思保持安靜,許久後,莫衝道:“孃親說最多十年回返,是真的嗎”
“玉蘭我要騙他嗎”庸華暗想,停了會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大勢力的決斷外人難預測,或許是真的,或許是假的”
“那就是假的”他放開二爹,苦澀地搖頭:“母親希望用時間沖淡一切,所以給我十年之約,但是,生養之情大於天,怎能忘記”
聶華重重拍了拍青年肩頭:“衝兒長大了當有分辨能力,何必在意真假有恆心、有毅力,十年磨一劍,萬事可期”
“謝二爹提醒,對,還有十年時間”莫衝深深鞠躬,握緊雙拳一掃頹廢神情,眼中出現狠辣之色,仰望蒼穹默唸:“天不予我,我自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