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納悶，剛纔林東繡看向自己的眼神豈止是不善？簡直恨不得一掌劈死自己。現在些微“不善”，已經是大有改善了。
他有點不明白這種轉變的原因是什麼。
林九那邊，被手下們手忙腳亂的一陣救治，也不知道餵了多少種仙丹，總算是有一種見效了，他恢復了神志清明，以仙功幻化了衣裳套在身上，撥開衆人走出來，先是狠狠瞪了林東繡一眼，然後纔對孫立問道：“你是凌雲界的人？”
那老者低下頭，眼中閃爍着什麼，不想讓別人看見。
“凌雲界？”林東繡奇怪，林九惱火她敢迷、奸自己，譏諷道：“鐵娘子難道不知道，這座北望堡原本乃是家裏的一座接引仙觀，對接的世界就是咱們林家祖宗發跡之地，凌雲界。只是後來凌雲界一直沒有人上來，也就徹底跟發跡之地失去了聯繫。這位小兄弟飛昇上來就在這裏出現，想必是凌雲界的人了。”
他感激孫立保全了自己最後那一下，言辭上也客氣很多。
孫立一點頭：“不錯，我是來自凌雲界。”他已經暗中觀察中人的神色，確定自己承認的確是來自凌雲界不會有什麼危險之後纔開口說的。
林九喜道：“如此甚好，咱們走吧，先給你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渡天劫很辛苦吧？還得適應一下大羅界呢。其他的事情稟明瞭家裏再說。”
“慢！”林東繡攔住他們，林九下意識往後一退，嘴上卻強硬：“林東繡，你想幹什麼？”
“人是出現在我的地盤上的，我來安排。”
林九明顯有些怕她，正支支吾吾的，那名老者上前一步，正聲道：“林將軍，你是什麼心思大家明白，不過這位小兄弟的出現大家都已經知道，我們勢必會上報家裏，你現在把他留下來也沒什麼用處，難道你還真敢違抗家裏的決定不成？”
林東繡暗暗咬牙，有些不捨的看了孫立一眼，狠狠一揮手：“你們走吧。”
老者朝孫立一笑：“咱們走吧。”
林九狐假虎威的瞪了林東繡一眼，一甩袖子帶着衆人去了。
後面，林東繡手下的親信有些不甘心：“將軍，這麼一個上好的苗子，就這麼放過了？”
林東繡無奈：“還能怎麼辦？家裏那些老東西肯定不會把他給我的，留着也沒用。”
……
孫立跟在老者身後，他隱約能感覺出來，這名老者對自己有一種隱藏的很深的親近感。就如同他不明白自己被看出來乃是剛剛飛昇，林東繡就忽然對自己態度大善一樣，他也不明白老者這種親近感是從何而來。
林九帶着他們走向自己的住處，跟兩個手下說了一聲，那兩人湊在一間屋子擠一擠，騰出來一間讓給了孫立。
因爲乃是前線，北望堡內一切簡陋，但是各種用度也讓孫立大開眼界，就好比那油燈之中的火油，在下界也是煉製靈丹法器的絕頂燃料！
“小兄弟怎麼稱呼？”
“晚輩孫立。”
“哦，我是馬坡林家二代嫡系子弟林九，不知道小兄弟願不願意投效到我門下？”林九開口就招攬，讓孫立有些措手不及。
林九身邊互爲衆多，顯然身份不凡，怎麼會親自開口，招攬自己一個剛剛飛昇的仙人？而且看上迫不及待！
“這個……”
看到孫立遲疑，林九也不強人所難，哈哈一笑：“沒關係，多考慮一下，今天很晚了，先休息吧。”
“恭送前輩。”孫立很是得體的將林九等人送走，一頭霧水。
躺在牀上，身下鋪的墊子之中，散發出來陣陣清香，估計填充物也是某種不知名的珍貴材料，具有提神醒腦的促進修的功效。
驟然來到仙界，而且不斷經歷詭異的事情，孫立自然睡不着，他望着天花板想着事情。
腦海之中，武耀主動解釋：“馬坡林家應該就是當年凌雲界林家的後代，不過這麼多年，越混越回去了，在仙界籍籍無名，我們知道的也不多。倒是剛纔他們看出來你乃是飛昇而來的仙人，立刻刮目相看，乃是因爲你們這些飛昇來的仙人，都是從下界殘酷的競爭之中勝出的，無論是心智還是資質，都是上上之選，成就往往遠超在仙界誕生的仙人。所以你就變得搶手起來。”
武耀絮絮叨叨解釋一通，等着孫立迴應，可是好半天，孫立沒有一點反應。
武耀有些尷尬，羅桓緊跟着開口道：
孫立就當沒聽見，羅桓也碰了一鼻子灰。
兩老知道，這是孫立在跟他們賭氣，無論是誰，這麼被忽悠着，忽然飛昇上了仙界，心裏面都會不痛快。
武耀大大咧咧，還有些不服氣，惱火嚷嚷着：“你可是飛昇啦，又不是我們兩個坑了你下九幽地獄……”
羅桓怒道：“行了，閉上你那張臭嘴！”
孫立就是不搭理，全部冷處理。
一陣敲門聲傳來，他從牀上起來打開門，那位老者微笑站在門外：“進去聊聊？”
“前輩請。”
孫立將他請進來，老者很不見外的自己坐下來，然後饒有興致的盯着孫立打量了一番，忽然一聲感嘆：“好久沒看到了啊……”
孫立一頭霧水，老者朝他一招手：“你也坐吧，我在大羅界被賜了林姓，現在的名字叫做林剛。不過我在凌雲界的名字叫做蘭永剛。”
孫立大喫一驚，一下子站起來失聲道：“東帝蘭永剛！”
蘭永剛在大隋修真界可是大名鼎鼎，當年人族修士和蠻族戰鬥，就是在他的帶領之下，才能夠扭轉不利局面，最終獲勝，將滿足趕回來西荒。
孫立之所以對蘭永剛印象深刻還有一個原因，他進入聖統之地修行，當時打破的記錄，就是蘭永剛當年創下的。
當年叱吒風雲的東帝，如今的馬坡林家家僕林剛，苦笑一下一擺手：“當年的名號就不用再提了。曾經再輝煌又能如何？來了仙界，一切從頭做起，到現在我也只是個隨從。”
想起往事，他也不勝唏噓。
孫立也終於明白，爲什麼他感覺到林剛對自己有些親近，因爲大家都是從凌雲界出來的！
“凌雲界已經有幾千年沒有人飛昇了，你能上來，很好、真好，我很欣慰。”林剛看着他，不住點頭。
在陌生的大羅界，忽然遇到一位凌雲界的前輩，孫立倍感溫暖。只是他心裏有些疑惑，以蘭永剛當年的實力，飛昇仙界之後也是一樣應該大受歡迎纔對啊，怎麼到現在還是個下人？
林剛道：“今夜來，主要是提前跟你說一下這裏的情況，免得你兩眼一抹黑，將來喫虧。”
他所說的，跟之前武耀的講述差不多，只不過對於馬坡林家的敘述更加詳盡，讓孫立對與林家的實力更多瞭解。
“……林家實際上不是人族，他們先祖乃是妖族出身，林其實就是鱗，林家先祖乃是一條蛇妖。”
孫立大喫一驚，腦海中武祖和羅祖更是不好意思。
“妖族注重血統，因爲先祖傳下來的仙法，更適應血統純正的後代。林家現在沒落，多半也是因爲林家血統純正的嫡系，人數越來越少。林東繡這些旁系，修行的都不是先祖傳下來的仙法，因此成就有限。”
“好比那林東繡，也是天縱之姿，無奈仙法等級太差，她現在乃是六品紫華的境界，也就到此爲止了。她的資質不止於此，可是她的仙功只到六品紫華，後面的功法沒有了。”
孫立隱約明白了：“所以林東繡想從林九那裏借種，如果生下血統純正的後代，就可以修行先祖傳下來的功法，將來母憑子貴，什麼事情都有是可能的。”
林剛點頭，滿意道：“不錯，你很聰明，林東繡打的就是這個算盤。”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林九少爺對你雖然很不錯，但是你還是要慎重考慮，投效一個有前途的主子，對你將來很重要。”
孫立疑惑看看他，林剛嘆了口氣道：“我之前受過重傷，不然的話現在成就何至於此？那次重傷，我本來是活不下來了，是林九少爺的父親，力排衆議動用了家族重寶把我救了回來，我這條命，算是賣給他們父子了。”
孫立也終於恍然，爲何林剛現在是這種境遇了。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明天、最遲後天，家裏會派人來見你，你自己慎重選擇。”
“多謝前輩指點！”
送走了林剛，孫立獨自思索一陣子，既來之則安之，仙界絕不像傳說之中那樣美好，自己還是要小心謹慎。
想一想，來到第一天，就得罪了林家最有權勢的寡婦林東繡，而他“救”下來的那個林九，看上去是個軟蛋，以後自己的處境恐怕不會太美妙。
孫立忍不住一個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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