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頭，臉色白得可怕，若仔細看過去，會看到她的脣在劇烈的顫抖着。
她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她使勁的咬着脣，心情痛苦到了極點。
這種患得患失讓她難受，終於，她決定結束這一切。
她攤在膝蓋上的雙手交握着，擡頭，目光平靜的直視着前方，毫不掙扎的開口：“好，我認罪，我罪大惡極”
是的，她有罪，愛上厲皓延，是她最大的罪過。
江鳳仙瞥眼，淡漠的看着身旁女人認命順從的模樣，嘲諷的勾起了嘴角。
一個女人將她厲家鬧成這般模樣，她已經忍耐很久了，這一次，她絕不會心軟，她要看着，看着罪魁禍首受到應得的懲罰，捉拿歸案。
她一定能將厲家帶回從前的軌道，她不相信世間有什麼海誓山盟的感情，她什麼都不相信。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便沒有再說過話，直到快到警局了，還有一個路口，車子停了下來。
江鳳仙開門下車，準備關門的時候，她的手握在門把手上，冷眼看着裏面沉默的女人，留下了最後的一句話：“進去了之後，你做過什麼最好就老實交代，別讓愛你的人爲你蒙羞。”
江鳳仙特意加重了愛你的人這四個字，葉子言知道，這都是她對自己的威脅與提醒。
警車重新啓動，不過幾分鐘，而後很快就在警局門口停了下來。
下車的時候，葉子言意外的看到警局門口竟然有許多記者，她一陣恐慌，下意識的後退着。
“葉子言，你爲什麼要背叛厲總”
“葉小姐，你和厲皓楠先生的緋聞是真的嗎”
“葉小姐，厲家是因爲這個纔不允許你進門嗎”
“葉小姐，你恩將仇報背叛了厲家，你後悔嗎”
無數可怕的尖銳的聲音席捲了葉子言的耳膜，無數的攝像機將她惶恐的一面好不吝嗇的拍了下來，無數犀利的問題挑起了她內心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經，葉子言渾身顫抖，下意識的後退着，冷眼看着江鳳仙離開的方向。
在葉家門口的時候，她還感激的以爲她是個好的，以爲她在葉家人爲自己保住了顏面，可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想錯了，一直都想錯了。
江鳳仙從來就不是什麼不諳世事的慈愛老太太，在商場上馳騁幾十年的她，什麼刀光劍影沒有見過，什麼才狼虎豹沒有見過，怎麼可能是普通的慈愛老太太呢
想起許多年前第一次見面的江鳳仙，再看看如今這難以應對的將尊嚴幾乎撕扯下來踩在腳底的場面，葉子言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識到，江鳳仙她費盡心機佈置的這一局，她的心思有多麼的深沉，她的手段有多麼的厲害。
“我”葉子言身子顫抖的瑟縮着，她剛想說躲一躲，等記者們走了再進去，可是那兩個警察卻毫不遲疑的將她揪了出來，早已準備好的冰冷的手銬也亮了出來。
葉子言從未見過這陣勢，嚇得牙齒直打顫：“我我能自己走，能不能不，能不能”
“像你這樣涉案金額幾十億的重犯，不可能”兩個警察像是事先通好氣似的，兩人一對視，一個人按住葉子言的手，冰冷的手銬就拷了上來。
從警局門口，到警局裏面，短短的一段路，像是一個世紀那般漫長，葉子言不知道自己被拍到了多少照片，她眼圈憋得通紅，忍着淚，不敢讓自己哭出來。
錯都錯了，抓也抓了，她要是再哭出來，就徹底輸了，連最後的自尊都沒有了。
這一路再是漫長，卻還是長到了頭，終於到了警局裏面，葉子言終於能擡起那低了很久幾乎都已僵硬的腦袋，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審訊室裏，葉子言安靜的坐在座位上，微垂着視線，神色平靜的看着眼前的兩個警察。
整個過程，她始終很配合，問到什麼便回答什麼，絕無虛言，到了這個份上，她已經根本沒必要去隱瞞什麼了，她知道若是她有半點隱瞞或是反抗，江鳳仙自然有更殘酷的手段等着自己。
回答了一系列問題之後，最後，那段錄音拿了出來，當從錄音裏清楚的聽到自己和厲皓楠的聲音，葉子言一陣苦笑，直到此時，她終於明白是什麼讓自己和厲皓延鬧到如今這一步了。
或許是早就做過了心理假設，她甚至也沒有辯駁，她的手緊緊的攥着拳頭，彷彿這樣就能撫平她的不安感。
警察看着低頭的她，淡淡開口：“葉小姐，對於你蓄意與人勾搭竊取情報導致厲氏集團損失幾十億的情況，你認罪嗎”
葉子言低頭，咬脣：“是，我承認，我有罪”
她清楚的聽到整齊一致的呵氣聲，她卻覺得諷刺，這兩個人隨着江鳳仙去把自己抓過來，還有車上的那些對話，他們有什麼不知道的，何必要嘆氣呢
接着，不等他們開口，葉子言漂亮的大眼眸微微眨了眨，又問：“我只想問，我得判多少年呢”
警察愣了：“這”
他們也是沒有料到，葉子言沒有哀求或是什麼，竟然直接問出這種問題，真是尷尬得叫人簡直難以回答。
“很難回答嗎還是你們也不知道答案”葉子言抿脣，嘴角帶着些許溫柔的笑容：“如果你們知道，那就告訴我吧，到了這一步我也沒想逃避責任，就想早死早超生而已”
她雖然是在笑着，可眼裏卻沒有任何的笑意，一想到是那個男人非要送自己進來，想到江鳳仙說過的那些話，她就覺得難受，她這一輩子從這裏開始，就再也沒有然後了。
兩個警察本來是奉江鳳仙的命令辦事，先入爲主的以爲葉子言必定是個難纏的人，沒想最後的結果卻是這樣的。
葉子言坦然而且坦白，他們也不好再爲難她，眼裏隱隱也有動容之色：“這個問題”
話說到一半，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各自的臉上都有些尷尬，倒是葉子言，自己先主動的打破了沉默：“涉案金額幾十億，數目巨大，估計刑期不會很短吧，也許幾十年，再或許運氣不好的話，會判個無情或是死罪什麼的吧”
葉子言云淡風輕的口氣，輕描淡寫的說着這些事，她是真的絕望了，從進來，她就沒想過會安全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