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厲家大宅,厲皓延下了車,一進門,卻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江鳳仙。
厲皓延只看了一眼,又飛快的移開目光,正準備回樓上臥室休息的,江鳳仙卻突然喊道:“皓延,你坐下。”
厲皓延一怔,瞬間便意識到汪曼妮這是告狀了,雖然心中極是不滿,但打着遲早要說清楚的心態,還是坐了下來。
厲皓延坐在江鳳仙身側的沙發上,低垂着視線,沉默着。
自從葉子言被關進去之後,他雖然沒有再鬧,卻也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他對江鳳仙,慢慢的只剩下了尊敬,從前熱乎親暱的勁兒不見了。
他這個樣子江鳳仙看得心慌,她倒了一杯泡好的果茶,遞到他手邊,也不敢說重話,只淡淡的聲音緩緩的說:“皓延,聽說你今天拒絕曼妮了”
“是啊我早就說過我不喜歡她,奶奶你不是都知道的麼”厲皓延毫不猶豫的點頭,他今天約汪曼妮去喫飯,的確是和她徹底說清楚的,沒想卻被記者拍到照片,有了那種不實的報道。
厲皓延語氣強硬,毫無愧疚之意,江鳳仙嘆了口氣:“皓延,你這樣不行啊,你年紀也不算小了,不管是出去應酬,還是生活上,總歸是需要個女人啊”
厲皓延擡眸,忽然就笑了:“就算需要女人,也不一定是她啊我不喜歡心眼多的女人,看着就沒有想法”
“你”江鳳仙氣急,還想多說點什麼,厲皓延卻放下茶杯起身來:“很晚了,奶奶,我去休息了”
他轉身,快步往樓梯口走去,沿着樓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江鳳仙的目光,先是追隨着他的背影,而後又追隨着他的側影,他瘦了,真的瘦了許多許多,走路的時候,褲腿幾乎都在晃着。
江鳳仙心裏說不出的難受,自從厲皓楠那一出之後,厲皓延是死心了,沒有再鬧了,也沒有再在公司住着不回家,卻成了這副冷情冷心無慾無求的模樣,除了工作,似乎再沒有別的東西能引起他的興趣。
江鳳仙心塞得厲害,終是忍不住開口:“你還是放不下那個女人,是嗎”
厲皓延行走的腳步頓了頓,一手扶住了扶手,慢慢的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目光看向了江鳳仙:“放得下亦或是放不下,有意義嗎”
他臉色慘白着,江鳳仙看得心疼不已,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昂起頭看向他,溫聲道:“好了皓延,我承認我以前可能有些過激了,但我也都是爲你好,你心裏其實也明白的,葉子言那個女人不值得你如此爲她,是不是”
厲皓延扶住扶手的手微微用力,指甲扣進了木頭裏面:“誰才值得呢富家千金高官之女”
他的聲音不無諷刺,江鳳仙也不敢在此時對着來,只有些討好的說:“行行,我不過問你感情的私事,你自己看着安排,只一點,要是再找的話,一定要身家清白的,明白了嗎”
厲皓延沒說話,只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又扭過頭去,慢慢的向樓上走着。
再找呵,他一輩子所有的熱情都在這一次被耗盡了他是不想再嘗受愛人的這種苦了
厲皓延快步進到臥室裏面,關上了房門,他靠在門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他忽然的涌起一種空虛的感覺,這才分別一個月,可他彷彿都記不得葉子言的臉了。
他們愛了這麼久,卻出了媒體的一些捕風捉影的報道,從未認真正式的公開過,包括從前感情最好的時候,他也只給了她一張結婚證,兩個人沒有戒指,沒有婚紗,也沒有儀式,沒有共同財產。
後來離婚的時候,那結婚證又換成了離婚證,雙人照變成了單人照,多麼的可悲。
厲皓延癱倒在柔軟的大牀上,自嘲的苦笑,他這是怎麼了呀都這個份上了,厲皓楠都花那麼多錢去贖她,他們也在監獄裏就親吻相擁了,他還在期待什麼呀他是犯賤了嗎
樓下大廳,江鳳仙聽到樓上那不輕不重的關門聲,濃重的嘆了口氣。
她知道厲皓延現在一定很難過,但是,他們之間滿打滿算也不過相處了五年時間,等這個坎過去了,曾經的傷口變成了傷疤,傷疤又變成了傷痕,慢慢就能過去了吧
時間的滾輪繼續向前推行着。
那一日,葉子言只敢在夜深的時候才咬着脣哭了一會兒,她哭得很小心,唯恐弄出聲音驚動了其他人。
饒是再上心,第二日葉子言還是頂着一張憔悴的臉早早起牀,洗簌,然後喫早餐上工,重複着日復一日的生活。
時間一閃而逝,半年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快得彷彿昨天一樣,只有葉子言手上不斷增加的新傷口,還有那斑駁的一層疊着一層的老繭,證明着這牢獄之災是真的存在着。
這天,葉子言如往常一樣,忙碌了一天,收了工,餓得肚子空空的正準備去喫飯,獄警卻突然來喊她:“葉子言,有人找”
葉子言微愣,除了這監獄裏面的獄警和囚犯,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外面的人,久得她幾乎都忘記怎麼與人打交道了。
“是誰來找我”反應過來之後,葉子言手指指着自己的胸口,問。
在裏面的這半年,她拒絕了葉致城的好意,也不肯再見厲皓楠,宋清揚倒是託人來見過她一次,她還是拒絕了,她不知道,到此時還有誰能來看望自己。
“那人看起來很急,還在等着,你快出去就是了。”獄警有些不耐煩的說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做好心理準備,好像是你家裏出事了。”
家裏出事葉子言一怔,像是瞬間活過來似的,也不敢再拖拉,快步就跟在獄警身後走着。
等見到了人,卻看到坐在那裏的葉國毅,半年時間不見,葉國毅彷彿老了許多。
她微愣,剛要張口,卻在此時,葉國毅擡起頭來,淚流滿面的一張臉。
“怎麼了”葉子言動了動有些沙啞的嗓子,出口安慰道:“爸,到底出了什麼事好了,你別哭了”
葉國毅的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他撲在桌面上,哭得泣不成聲:“子言,我對不起你”
“到底怎麼了”他越是哭,葉子言越是心焦。
葉國毅不斷的哭着,哭了很久,眼淚才停了下來,他通紅着眼,目光呆愣的看着她:“子言,豆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