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怒吼響徹大殿,沒一個人敢接話,但也沒人在意。
皇上這話隔一段時間就要吼一次,也沒見哪次擬旨來真的,大家當沒聽到算了,誰敢去提醒,那可真是找死了。
常貴完全沒上去勸的意思,摔杯子就摔杯子吧,比起之前的幾套也不值幾個錢。
趙恆大搖大擺的出了華清殿直奔東宮去了,距離近大概就是搬進宮的唯一好處了。
陸瑤已經知道趙恆和皇上又吵起來的消息,正擔心着呢,秋霜來報說“殿下回來了。”
秋霜話音剛落趙恆已經一陣風似的進來了。
下面的人很懂規矩,看到趙恆就自動退下了。
“怎麼又和皇上吵架了?”
“別提了,老頭子如今是越來越昏庸了,你不理他吧,他還上杆子找麻煩。”趙恆搖頭道。
“你如今在朝中越來越得人心,皇上到底有些忌憚,畢竟他纔是皇上。”太子是皇上的心腹不假,可在某些時候也是皇上的大患,所以做太子的分寸也很難拿捏。
皇上和先太子的父子情深只怕也未必是真,否則,先太子的一腔抱負不會託付給三哥。
“馬上就不是了。”
陸瑤被他直白的話嚇到:“你倒是敢說。”
“都走到如今這一步,還有什麼不敢說,不過,我會讓老頭子體體面面禪位,舒舒服服做他的太上皇。”遲早要接這個爛攤子的,不多這幾日了。
“皇上同意了?”
趙恆點頭:“應該沒問題,太后那邊是你安排的?”
“幸好有葉嬤嬤。”
“葉嬤嬤她肯?”這有點出乎意料了。
“葉嬤嬤最守規矩體統。”陸瑤笑的神祕。
作爲太后身邊的老人,重新回了宮裏當差,自然要去太后身邊請安。
太后見到老人,難免就想到從前,那日葉嬤嬤還帶了糕點,巧了,那些糕點正是先皇喜歡的。
據說,太后那夜就夢到先皇了,第二日便決定要在先皇冥誕的時候去皇陵拜祭。
“我說老頭子怎麼如此輕易被說服。”趙恆瞭然,最初制定這個計劃的時候,老頭子那關是最難過的。
皇上知道太后因爲鄭家的事對他很不滿的,再加上鄭勳前些日子又被陸璐刺傷,和離的事鬧的京城盡知。
鄭勳雖不是太后直系的侄孫,但到底都姓鄭,同一個宗祠,這些不滿統統是要算到他頭上的,皇上自然不會懷疑此事和他有關。
“若到時趙穆不上當怎麼辦?”趙穆性子內斂,十分能隱忍。
上一世趙恆繼位後他並不着急發動宮變,而是等待時機,謀定後動,若沒有福生,這江山必然是要落入他手了。
“他會的,老頭子連我都不放心,更何況是他?春闈的事沒有繼續查下去,但玄妙真人是解釋不清了,有些事模棱兩可反倒比清楚明白可信。”趙恆如今也摸透皇上的脾氣了。
至於趙穆,太想得到就不會想退路,他也沒有退路可走。
皇上出宮這對他來說也是最好的機會,再給他最後一次和他交手的機會,讓他死的明明白白。
趙穆不止拉攏上官峯,還私下接觸了賀蘭家,賀蘭家在朝堂上雖然沒什麼勢力,但正因爲如此,十分得皇上信任。
趙穆最善拉攏人心,趙恆又得罪了上官峯,這怎麼看都對趙恆不利。
“上官峯雖然人蠢了些,但對老頭子絕對忠心。”趙恆極其篤定。
“你那麼肯定?”
“當然,我是誰。”趙恆挑眉,神采飛揚:“不說這些,今日宮宴如何,可還順利?”
“東宮第一次宮宴自然沒什麼不順,不過我瞧着馮家似乎有意避嫌。”陸瑤道。
陸瑤和魏榮交好的事圈子裏都知道,馮家長媳是魏榮的姐姐,按說東宮宮宴肯定是要來的,可今日馮夫人帶的是小兒媳和女兒,魏榮姐姐並未露面。
魏榮找了馮夫人去問,馮夫人推脫說魏榮姐姐身體不適,怕過了病氣給宮裏主子便沒有來。
可魏榮說端午時姐姐還回了魏府,怎麼突然就身體不適了。
“馮曦晨是個老狐狸,他在這個時候和東宮避嫌也是正常。”
“雖是如此,可馮曦晨如今接了閣老的位置。”馮曦晨在立太子一事上一直是態度不明的,便是趙恆接了太子之位也並沒有向東宮靠攏的意思。
而且,馮夫人是曾經的徐貴妃是表姐妹,馮貴妃是徐貴妃表舅的女兒,這種沾親帶故的關係在關鍵時候就起作用了。
上次景王逼宮時,馮家好像並無影響。
這次皇陵拜祭是會讓奪嫡之爭有個瞭解,可也是給了趙穆一個翻盤的機會,若操作不好,有危險的就是趙恆,她難免會做最壞的打算。
“你說的沒錯,馮曦晨二十多年都謹小慎微,好不容易熬到了首輔之位,他差這份從龍之功嗎?”
“是不差,可此事經不起差錯。”陸瑤並不能完全放心。
“你放心,明日放榜,我會親自去一趟吏部。”
“你不怕傳到皇上耳中?”
“正好知道他什麼反應,也不用你提心吊膽猜來猜去。”既然不確定馮家的態度,就攪亂他的立場,讓他沒得選,這時候誰都別想和稀泥。
陸瑤先是一愣,再仔細一想,的確如此,正應了那句話,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算了,她也不想了,不過改日還是要回陸府一趟,她有事要和爹爹商量。
陸瑤讓陸青親自送魏榮回的魏府,出了宮門不久陸青就感覺不對勁像是被人跟蹤了似的,可他幾次留意都沒有發現什麼,或許是自己多心了,青天白日的應該不會有什麼賊人。
“今日多謝你了。”魏榮道謝道。
陸青兄妹是陸瑤的心腹,魏榮也從不拿他們當下人看,再說,他們身上可有皇族血脈,身份尊貴着呢。
“魏小姐不必客氣,在下告辭。”陸青抱拳行禮,然後騎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