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只有太子妃一個女人,別說滿朝文武了,舉國皆知太子是個喫軟飯的,全靠太子妃的銀子養着。
還有傳言,太子妃的位置是她的外祖方家用方通票號換來的,想進東宮,先要看能拿出多少銀子。
就這條規矩就勸退了不少指着女兒升官發財的人。
不過,趙恆是樂得自在,這流言越穿越甚,尤其最近。
陸瑤在他伸過來的手上拍了下:“又胡鬧。”
趙恆捏着陸瑤的手帶着她往裏走:“耗了兩個多時辰,這會兒快要餓死了。”
“早膳都準備好了。”他不說,陸瑤也不問。
她知道,今日的朝堂必然不易,他的腳步比往日裏都沉重。
還有三日就是登基大典,是她拖累了他。
陸瑤先爲趙恆盛了一碗粥:“先喝點粥。”
趙恆是真的餓,說實話,那些老臣就差衝上來指着他鼻子罵了,若是平日裏,他早狠狠懟回去了,可偏這件事確實是他的錯。
“這粥倒是軟糯,窈窈自己也喝。”趙恆一手拿着小碗,一手拿勺子,很快便喫完。
“對了,你說要招女官的事如何了,我聽說不少貴女有意。”趙恆問起陸瑤的事。
“是有幾家,我還在考量。”陸瑤倒是並不着急。
皇后身邊的女官比有些妃子還要得臉,而且他們做的並不是伺候人的差事,確切的說是皇后的幕僚,幫皇后打理後宮庶務。
後宮連着朝堂,牽一髮動全身,那些世家或許歇了送女兒爲妃的心思,可女官就不同了。
女官可是皇后的心腹,再說,入宮久了,在後宮行走,說不定就被皇上看中了呢。
世家女子聰明漂亮有心氣的不少,可就要看這聰明用在什麼地方了。
陸瑤想要成爲趙恆的助力,她今日挑選的就不能是來日的敵人,必須是要忠於她的。
她進這個後宮,她們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
“是要好好考量,畢竟日後要在你身邊做事,得合了你的心意,不必顧念她們的家世,一切有我爲你做主。”趙恆自然不會想不到,有些家族存了別的心思,在這裏一則提醒陸瑤,再者,也表一表忠心。
“其他人還在考量,不過有一人我倒是覺得十分合適。”
“誰?”
“上官舒寧。”
“她?”趙恆自然知道上官舒寧是誰,當日他送她回上官府,她不哭不鬧,說實話,他還真對她高看幾分,上官峯那個蠢貨倒是養了個通透的女兒。
還有她的哥哥上官子瑞,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上官峯還真是歹竹出好筍,命真好。
“正是,我的確是挺佩服她,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勇氣。”人言是把無形的殺人刀。
不說別的,便是那些流言都是一大難關,她可是曾被太子送出東宮的人,這次入宮爲女官,難免讓人覺得她是不死心,想攀龍附鳳。
“那就照你的意思做,若她有能力且本分,便是可用之才。”趙恆點頭道。
“那我便訂下了,剩下的人選待登基大典結束後再慢慢決定。”
……
趙恆用完膳還要去書房議事,下午還要見禮部尚書,登基大典當日許多繁文縟節要再過一遍。
說實話,趙恆並沒有多少喜悅,反倒有些沉重。
“殿下,冰國……”幕僚剛說一個開頭,就被趙恆擡手打斷:“此事無需再議,詔書已下,再無轉圜。”
趙恆語氣堅定,下首的幕僚你看我,我看你,終是沒有再提。
這些幕僚有些是先太子的人,先太子薨後,東宮勢力隱匿,皆由陸玉庭祕密接手。
這些年,這些不起眼的勢力漸漸蔓延到朝中各處,雖然極少官居要職的,但當初先太子祕密培養的就是一羣少年,經過這些年的涅槃,假以時日必將成爲朝中棟樑。
齊思宇是其中佼佼者,在朝中有地位,在這些人中也頗有威信,陸玉庭不在京中,這些人也都隱隱以齊思宇爲首。
雖然工部比不得戶部,兵部風光,可他代理尚書的官職,就是連曾江也不敢小看。
齊思宇擡眼看了大家一眼,警告的意思很明顯。
朝中已經決定的事,此時再提起,除了惹惱皇上,已經沒有意義了。
齊思宇呈上一封陸玉庭剛送回京的信,他未敢拆開,並不知道信中內容。
趙恆接過拆開,陸玉庭寫這封信的時候已經到了當年紅河谷戰役的地方。
十萬顧家軍埋骨所在,青山幽幽,山谷人跡罕至。
曾經的必經之路因爲荒廢了幾十年,早被荒草盡數覆沒,除去荒草,方露出一塊無字的石碑,這便是他們的全部。
當年顧老封君本想用戰功請英靈回鄉,可皇上未準,他們都是代罪之身,最後只能爲他們立了這塊無字碑。
風吹雨淋多年,顧家軍的軍旗已經失去了原來顏色,變得襤褸,只有那根旗杆仍執着的站立着,朝着京城的方向。
陸玉庭在信中說,待解決了契丹的問題,他會同顧大將軍一起迎英靈回故鄉。
信中未提登基大典的事,但卻提到一個人,福歷州。
福歷州這個名字是陸玉庭取的,能人他花心思的,自然不是碌碌之輩。
他遠在千里對京城之事倒是瞭解,這是累死千里馬送去的緊急消息吧。
趙恆的目光看向齊思宇的時,齊思宇下意識低頭,真不是他做的,是丁飛。
以前在王府時丁飛還能出入王府,自太子入主東宮他就不方便出入了,傳到宮裏的消息基本都是送到齊思宇那裏。
至於宮外,丁飛的主動權就比較大了,就比如福生這件事,他知道的當晚便派人連夜出京,日行千里的良駒,第二日便將消息送到了陸玉庭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