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三夫人覺得奇怪,夫君可從沒有如此勤奮過,難不成這是要再考個狀元不成。
陸三夫人進來的時候陸季山擰着眉頭,陸三夫人本來想罵他幾句的,一下停住了,她還從未見夫君表情如此凝重過。
“怎麼了,可是家裏出了什麼事?”陸三夫人給夫君倒了杯熱茶。
陸季山手裏捏着茶卻沒有喝:“家裏無事,只是瑤兒的處境只怕要難了。”
陸三夫人卻是不大信的:“怎麼會?皇上不是一直護着瑤兒呢。”
“有些事不是那麼簡單。”陸季山並沒有和陸三夫人詳說,她向來膽子小,若告訴她原委,只怕她更慌。
“瑤兒可有着身孕呢,大哥和玉庭也不在,不行,我們得趕緊告訴大嫂。”
陸三夫人着急的往外走,被陸季山叫住了:“回來!慌什麼慌。”
“我怎麼能不慌。”陸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瑤兒處境艱難,陸家也不會好過,她當然緊張。
“你告訴大嫂她只會跟着擔心,她還有昇兒和瑾兒要照顧。”
“那怎麼辦?”
“我已經想到辦法。”陸季山道。
今日常大人本想將他一軍,卻被他反將了回去。
若他真在此時能入內閣,或許會讓世家更加忌憚陸家,但如今大哥和玉庭不在京中,對瑤兒的處境是有好處的。
常大人如今被奉爲內閣之首,走的是純臣的路子,爲防外戚坐大,提議皇上立妃,平衡後宮,壓制皇后權利,這也倒是職責之內。
可若他是因爲旁的原因那就不得不防了。
常大人畢竟是先太子的人,到底隔着一層,皇上繼位後,從皇陵接回了成王殿下,如今和先太子妃都在宮中。
其實,先太子薨逝後,朝中不是沒有人提過立皇太孫,可那時太孫年紀太小,先太子妃母族不興,根本沒有和睿王、景王相爭的實力,而後,先太子勢力撤出朝堂,蟄伏下來。
再後來,趙恆回京,京中形勢便是在那時發生了微妙變化,睿王和景王落敗,以玉庭爲首的先太子勢力表明態度支持趙恆,趙恆也算是佔盡了當時的天時地利人和,終是將他推上這把龍椅。
若常大人此番是爲了立成王爲太子做準備,那瑤兒腹中的孩兒就危險了。
或者,常大人是故意兵行險招,逼陸家動手,逼陸家出錯。
畢竟,現在陸家只有他一人,較之以前容易對付,此時發難,的確是最好時機。
不管常大人做哪種打算,陸家都不能亂了陣腳,更不能坐以待斃。
“你一個四品小官能有什麼辦法。”陸三夫人白了夫君一眼。
兒子都比他官職高,權力大,外面人提起陸家,怎麼也不會想起他這個陸三老爺。
“玉庭和大哥出京前都留了人手給我,不然他們能放心出京?此事莫要告訴大嫂,我會安排。”陸季山道。
陸三夫人點了點頭:“好,我不說,只是你自己小心些,不行就傳信給大哥。”
朝堂上那些人也太無恥了,大哥才離京幾日就爲難瑤兒,這還是人嗎?
……
趙恆還未下朝,陸瑤已經知道今日朝堂上的事了。
朝堂之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亦沒有永遠的朋友。
雖不能斷言常大人是敵人,但,只怕已經不是過去的盟友了。
常大人今日提立妃絕非偶然,他這是在激化皇上和臣子間的矛盾。
趙恆若立妃,便是向臣子妥協,就要受他們牽制。
可若不立妃,君臣離心,他們就會把目光轉向別的勢力,比如成王。
當初睿王和景王爭奪儲君之位兩敗俱傷,他們的不少勢力爲了家族利益都轉而支持趙恆。
另一部分便是先太子的人,或許他們其中一些支持趙恆只是權宜之計,畢竟先太子留有血脈,在他們心中,成王纔是他們真正的主子。
三哥離京,這些人怕是要以常大人爲尊了,或者說,常大人要趁三哥不在京中,收回他手中的先太子勢力。
趙恆繼位雖不能說是漁翁得利,但絕對是三方妥協後的結果。
朝中真正屬於他的勢力還太少,這也是他急於將兵權收歸顧家的原因。
比起兵權,朝中各方勢力盤踞纔是牽一髮動全身。
雲澤去了冰國,曾家態度不明,東宮雖對魏家有恩,魏銘縱有心幫扶,可內閣早不是兩年前的內閣,他到底太年輕。
爲了不讓魏銘過早趟進渾水,趙恆將他安排進國子監,不管是常大人還是馮曦晨都是樂見此結果的。
剩下便是孫天得和宋軼,他二人都是寒門出身,在朝中沒什麼自己勢力,大理寺和順天府都是徘徊在內閣之外的。
劉大人……劉大人性子耿直,雖支持趙恆,但和趙恆之間諸多政見不同,今日不就被常大人利用,做了筏子。
趙恆舉辦詩歌會,也是想提拔自己人才,畢竟他可用之人太少。
陸瑤選拔女官也是想助他,沒想到,這一天還是提早來了。
陸瑤有些擔心,趙恆如今被夾在兩難之間,勢必要在一方勢力之間做選擇。
若她此胎是位公主還好,還能爲他們爭取些時間,若是皇子,只怕連趙恆都會有危險。
夏竹看着陸瑤手中的茶直到變涼也未喝一口,有些擔心,忙安慰道:“娘娘放心,皇上是不會納妃的,皇上心裏只有娘娘。”
陸瑤搖頭:“我不是擔心這個。”
“那娘娘擔心什麼?”
陸瑤撫着小腹,她擔心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已經惹人忌憚了。
可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這個孩子,更不能讓趙恆出事。
正說着話,聽到外面一串腳步聲,陸瑤便知是趙恆下朝了。
“窈窈可準備好了喫的,被那羣老頭子纏了一上午,快餓死了。”趙恆掀簾子進來,在陸瑤身旁坐下。
夏竹福了福身:“奴婢這就讓人送進來。”
趙恆揮手,夏竹很快退去,趙恆摟着陸瑤肩膀:“怎麼看起來不大高興,可是因爲前朝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