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幾乎是騰的一下就從龍椅上起來了:“此事朕不準,退下!”
“父皇!”
“朕不準,還不退下!”趙恆幾乎是吼出這句話的,身子晃了下,手撐在龍椅上穩住身體。
顧昭華一陣緊張,差點衝上去,看到站在殿中央的攸宜道:“還不趕緊退下,你要氣死你父皇。”
昨日因爲那個狗屁契丹使者,五哥就動了大氣,連文緒那個老東西都宣了。
攸宜也擔憂父皇的身體,知道此時不易再多說,便先行禮退下。
她選在早朝時說此事,便是因爲一旦開口,便再無轉圜餘地。
“此事不用再議,只要朕還是這大齊皇帝便絕不答應,退朝!”趙恆說完拂袖離去。
朝堂上大臣們連忙道:“恭送皇上。”
可沒有一個人敢先走,面面相覷,有種無措的感覺。
這件事皇上的態度堅決誰都看到了。
剛纔在朝堂上讓公主下嫁最歡的幾個大臣,皇上就差把他丟出去了。
李玄仁看大家都不離開,等不了了,轉身疾步追上攸宜:“殿下!”
趙攸宜聽出李玄仁的聲音,微微點頭道:“世子!”
李玄仁握了握拳:“臣下朝之後便去鳳闕殿向皇后娘娘求娶殿下,我們一同長大,殿下應知我心意。”
李玄仁想了一夜,若長公主早有婚約在身,那便不用前往契丹和親了。
他昨晚已經和父親母親商議,母親是支持的,父親雖未開口,但並不反對。
“玄仁!”趙攸宜已經很多年沒有這般叫過他的名字。
李玄仁愣了一瞬,眼中燃起幾分喜悅:“臣愛慕殿下已久,真心求娶殿下爲妻,畢生珍之,護之,求殿下成全。”
李玄仁展開雙臂,俯身再次拱手朝攸宜行大禮道。
“玄仁,你想護着本宮,可本宮想護着的是天下蒼生,大齊江山,你我道不同,不相爲謀。”
“不,臣明白,臣願和公主一起護着蒼生,擔起重擔,絕不讓殿下失望。”李玄仁急急道。
他身爲大齊男兒,如今更是鏢騎將軍,爲大齊而戰是他的使命和責任。
“你不明白。”攸宜表情凝重:“舅舅當年爲走通西境之路,幾乎拼下性命,好不容易西境太平這許多年,如今若要再起戰事,父皇和舅舅用了二十年才換來的天下太平便毀於一旦!”
“殿下,大齊有數十萬將士,我們每日操練,就是不希望大齊再有和親公主,大齊將士不懼一戰,臣等絕不同意公主下嫁。”
“我大齊當然不懼此戰!”攸宜說這句話時表情是驕傲的。
繼而轉眸看向李玄仁:“但你可知若戰事起,會死多少人,會耗費多少財力、物力,多少百姓會因此流離失所,多少家庭失去至親,我大齊的將士要守護的是大齊的江山百姓,不是我趙攸宜!”
“殿下不嫁往契丹,西境未必就會亂起來,這些小國臣服我大齊多年,他們不敢反叛我朝的,此事皇上和衆臣自能商議出最好的辦法,殿下不必如此。”
趙攸宜眼眸流轉,以氣場全開之姿看着李玄仁。
那眼神讓李玄仁不敢不敬,因爲他竟從趙攸宜身上看到幾分皇上的風采氣度,讓他臣服。
“這些小國也曾依附前朝而生,而今前朝何在?若本宮嫁往契丹能免於一戰,保西境太平,本宮有功社稷,利在千秋,如此方不辜負我大齊萬民供奉,不辜負大齊長公主之尊榮。”
“玄仁,不論本宮嫁往契丹與否,你我都不可能,本宮乃大齊長公主,出入朝堂,絕不做任何不利朝廷隱患之事,你我相交數年,本宮言盡於此,你且好自爲之,求娶一事大可不必了。”
趙攸宜說完,轉身離開,李玄仁眼睜睜的看着她的身影從高高的臺階上一點點消失。
魏銘本是要去鳳闕殿的,卻不想將兩人的話聽個正着。
他既是長輩,又是臣子,剛纔的情勢的確不好出來。
他雖是太子之師,但皇上皇后看重長公主殿下,便讓一同教導。
長公主和太子一個八面玲瓏,一個沉穩內斂,但俱是心懷天下,心懷大義之人。
長公主所言無差,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若能不費一兵一卒,自然是最好。
只是攸宜這一去,只怕此生再難有相見之日了……
若早知她學得如此文韜武略有一日要和親而去,當初他倒不如不教她。
……
“皇上,娘娘,長公主在殿外跪着求見。”秋霜着實是心疼。
陸瑤本是將她禁足在自己宮殿的,不想這孩子還是想辦法出來了。
也是,如今她的人都聽命於攸宜,她如何能禁得住她。
陸瑤嘆氣:“讓她進來吧。”
攸宜進來再次跪地行禮:“兒臣不孝,望父皇母后恕罪。”
“既然知道不孝,還不滾回去禁足。”趙恆呵斥道。
攸宜自出生到現在最得趙恆和陸瑤寵愛,一直是他們的驕傲,從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趙恆這會兒又氣又心疼,脾氣控制不住。
“爹爹!”攸宜一聲爹爹把趙恆叫的眼睛痠痛,幾乎要伸手將她扶起。
但想到她在朝堂說要嫁往契丹還是生氣,這孩子就是故意的,她那麼聰明怎會不知一旦在朝堂上說出那句話意味着什麼。
趙恆甩了甩袖子,收回了伸出的手。
攸宜的眼睛有些紅,但並沒有哭,她不能哭,她若一哭,爹爹和孃親更不會同意了。
攸宜擡頭看着趙恆和陸瑤堅定道:“爹爹,孃親,攸宜不是嫁去契丹和親,攸宜是要去征服那片草原。”
趙攸宜目光炯炯,帶着一股韌勁:“兒臣自小便立志要建功立業,名垂青史。兒臣不是去做草原的大閼支,兒臣是要做草原的太陽,阻止草原的廝殺,一統草原部落。此乃攸宜所願,望爹爹、孃親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