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兒子太沒用了。”
“玄蔘，任何人都可以認命，唯有我們做醫者的，不能認命，大夫本就是要從閻羅王手裏奪人，怎麼能輕易認命呢。”
許璐的話落，迴應她的是長久的沉默，顧玄蔘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直到，他聽到了關門聲。
他知道，是母親離開了。
……
顧玄蔘第二日推開房門，吩咐院裏的小廝：“備水，我要沐浴。”
許璐聽說小少爺來給她請安時便知道，兒子想通了，看來，昨日的話，他聽進去了。
“兒子給娘請安。”顧玄蔘行禮道。
“娘聽說你前兩日病了，如今看來是大好了。”許璐笑道。
顧玄蔘知道娘這是在給他面子，便順着話道：“讓娘憂心了，兒告假多日，未去宮中當值，一會兒便要進宮了，過來給娘說一聲。”
“去吧，好好當值。”許璐沒用多說。
兒子是明白人，他自己會想明白。
他選的路很苦，但這是他自己選的，誰都幫不了他。
顧玄蔘給攸寧送藥時，宮人和往日並無異樣，仿若，他前幾日一直在一般。
攸寧在屋裏還穿的厚厚的，頭髮隨意散在腦後，額上戴着抹額，臉色慘白如紙，前些日子好不容易養回的肉又還回去了。
只那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清透明亮，如一汪清泉。
“我聽說前幾日玄蔘哥哥也病了，如今可好了？”攸寧聲音細細弱弱的，明顯中氣不足。
“勞攸寧妹妹惦記，已經大好了。”顧玄蔘笑道。
“我這一病可把大家都累壞了，玄蔘哥哥也要多注意身體。”攸寧笑着安慰。
自己病的渾渾噩噩還不忘勸別人注意身體，也真有她的。
“是！”顧玄蔘恭敬道。
“玄蔘哥哥，”趙攸寧再次開口：“旁人都不告訴我，我知道玄蔘哥哥不會騙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趙攸寧的眼神很平靜，語調也沒有起伏，有種無悲無喜的平靜。
“怎麼會，攸寧妹妹身體雖不好，可也不至如此。”
“是嗎？”攸寧笑了笑，只是那抹笑容十分慘淡：“連玄蔘哥哥也不和我說實話了嗎？”
“我會治好你，我一定會的。”顧玄蔘語氣有些急，但十分堅定。
“看來是真的了。”攸寧又笑了笑。
那時她病的昏昏沉沉，聽到了太醫和皇兄的話。
她聽到皇兄摔了茶盞。
她從未看到皇兄發過火。
醒來後，她也不確定那是自己做夢，還是真的。
可她注意到茶盞。
雖然看着和以前那套差不多，但還是有些不同的。
看來，是真的。
如今玄蔘哥哥的話更證實了。
“攸寧妹妹，”顧玄蔘變了臉色。
“其實你們不用瞞着我，我真的沒事，我出生之時太醫便說我會早夭，但我不是一樣活了這麼多年，我會努力的活，你們都這麼好，我捨不得離開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