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哭了,我可以去,只是……”
魏榮打斷陸瑤的話道:“你是不是擔心楚王殿下,我去求他,我和他解釋,瑤瑤,我也知道這件事爲難你了,可我只有這一個哥哥……”
陸瑤已經被賜婚,是皇家未來兒媳,按說,是不該再和外男有接觸的,以免傷了皇家體面。
“阿榮,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伯母她會不會同意……”這種時候,她一個外人出現並不合時宜。
而且在玉壇寺時,她便猜到魏夫人應該是知道了魏銘的心意,所以纔會說那些試探的話。
只是當時兩人都未點破,她也在刻意迴避,有些事一旦開了口,便沒有迴旋的餘地。
如今的情況,皇上已經爲她和趙恆賜婚,魏銘又因此一病不起。
將心比心,魏夫人此刻大概是不會想見她的。
若不見面就罷了,若見面,必定是十分尷尬的。
她很珍惜和魏榮的友誼,也不希望魏銘這樣的天才因爲她一病不起。
“我娘她已經熬了幾宿了,若大哥不好,我娘她也……瑤瑤,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去看他一眼,好不好,你的話他一定肯聽的,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真的……”魏榮又哭了起來。
祖父爲大哥憂心,已經病倒了,母親也險些暈過去,大姐也回家了,魏家已經全亂了套了。
“好,你別哭,我去,現在就去!”魏榮哭成個淚人,陸瑤哪裏忍心拒絕。
連平日裏最愛和她鬥嘴的夏竹這次態度都十分友好。
那個魏公子真真是神仙般的人物,若是就此……那可真是可惜了。
真是沒想到,那魏公子居然喜歡小姐。
可惜,小姐不喜歡。
因爲着急,魏榮甚至等不及讓陸家準備馬車,直接讓陸瑤坐自家的馬車,就帶了夏竹一個丫頭。
魏家極大,府邸是先帝欽賜,佔了整整一條崇文巷,可見榮寵。
往日裏魏家門前,車水馬龍,門庭若市,拜訪的門生絡繹不絕。
自從魏銘病重後魏家閉門謝客,黑色大門緊閉,竟有種暮靄沉沉的沉重感。
魏榮拖着陸瑤的手一路小跑,待跑到魏銘的院子已是氣喘吁吁。
魏銘病重,但院子裏的丫頭小廝各行其是,絲毫不見慌亂。
可見魏夫人平日治家極嚴,且十分有條理,才能在這時候還如往常一般。
一位嬤嬤扶着魏夫人正巧從屋裏出來,掀起簾子便看到正往裏走的陸瑤和魏榮。
魏榮身子迅速向前走了一步,維護之意明顯:“娘,是我帶瑤瑤來的!”
魏夫人明顯的憔悴,看起來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了,不過,頭髮一絲不苟,妝容也絲毫未亂,仍是大家風範。
但能看的出,她在硬抗。
公公病倒,丈夫向來是個不管事的,她若再倒下了,她的銘兒便真的沒救了,魏家也完了。
魏家雖有三房,讀書都不錯,但少年狀元郎也只有魏銘一個。
魏夫人看陸瑤的目光有些複雜,說一點怨念沒有,一點不甘也沒有,那是自欺欺人。
說實話,她知道這不怪陸瑤,但也真的做不到坦然。
“真是胡鬧,你能不能讓娘省點心,好了,回你院子待着,我派人送陸小姐回去!”魏夫人低聲訓斥魏榮。
雖然,她這時無法平靜的面對陸瑤,可上門皆是客,她的修養,也不做出讓陸瑤難堪的事。
“娘,榮兒沒有胡鬧,哥他一定想見瑤瑤的,說不定見完瑤瑤哥哥就醒了呢?”魏榮說話間眼睛又紅了。
魏夫人目光落到陸瑤身上一瞬,又看向魏榮:“你這樣會讓陸小姐爲難!”
魏夫人這話顯然是不許了,因爲爲不爲難的陸瑤已經來了,也無所謂了。
魏榮雖大大咧咧可也聽出母親的意思了,上前扯住魏夫人的手臂哀求道:“娘,見一面都不行嗎,哥哥已經那麼難過了,娘,榮兒求你了!”
陸瑤沉默不語,這個時候她的處境是有些尷尬的,什麼都不能說。
魏夫人眼圈也紅了,只是忍着,眼淚沒有流出來。
寒風烈烈,將母女二人的表情暈染的更加蕭瑟。
魏夫人擡起頭,吸了口氣,然後低頭掏出帕子擦了擦女兒臉上的眼淚:“好了,不許哭,別讓陸小姐凍着了,快進去吧!”
“謝謝娘!”說完,回頭拉過陸瑤的手,進了房間。
魏夫人看着陸瑤的背影,說不上什麼心情,沉默了許久才道:“走吧!”
魏銘的房間沒有陸瑤想象中的奢華,擺設十分簡單,連牀邊的櫃子上都是書,可見主人是個極愛讀書之人。
如今,這個房間的主人安靜的躺在牀上,因爲高熱不退,太醫並不讓他蓋太厚的被子,只蓋了一條薄毯,屋子裏炭盆也沒有,並沒有比外面暖和多少。
房間裏只有雙福在,太醫被請去了隔壁院子休息,隔段時間過來看一次,再一起商量法子,不過,並沒有什麼效果。
“雙福,你先出去吧!”魏榮支開雙福。
如今,瑤瑤已經定親,哥哥喜歡她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雙福雖不明白二小姐爲什麼讓他出去,但還是照做了。
魏榮只叫了聲哥,眼淚便流了出來。
她以爲她的哥哥是無所不能的,沒想到也會有這般脆弱的時候。
“哥,我帶瑤瑤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好不好,你不要這個樣子,我很難過,哥……”
魏榮握着魏銘的手用力的搖着,可絲毫用也沒有。
陸瑤看的也是鼻尖微酸,倒不是她對魏銘有什麼情意,而是因爲魏榮。
魏銘生病魏榮就難過成這樣,那上一世,魏榮求她讓景王放過魏銘,而她並未做到。
魏家滿門抄斬,只餘魏榮一個,她該有多麼難過。
她現在閉上眼睛還能想到,魏榮含着眼淚對她說,瑤瑤,你會後悔的。
那時她一定對她絕望了吧。
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她失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