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好一會兒才控制好情緒,擦了眼淚:“你且安心戰事,無需惦記我,我會好好的!”
“這才乖,等我得勝歸來,便向父皇告假,帶你去西北見外祖!”趙恆笑容坦然,絲毫沒有要出征的緊張。
外祖鎮守西北,非詔不得入京,連他們婚禮都未參加,這始終是遺憾。
他雖姓趙,卻是喫傅家飯長大,身上也流着傅家血,這一點趙恆永不會忘。
“好,就去看你說的長河落日,大漠孤煙,黃沙漫天……”
“西北好玩的多了,可不止黃沙,你若是去了,說不定不想回來……”趙恆說起西北的事,眉飛色舞的像個孩子。
楚王率兵剿滅亂黨,這個消息在京中一日傳開,已經不是祕密,只等各路大軍集結京城,便要點兵出發。
出征前皇上召了趙恆進宮,御書房裏,除了父子二人就只剩下常貴。
今日這氣氛……絕對打不起來,只是格外沉重。
常貴也跟着笑不起來,大齊馬上要打仗了,楚王殿下親自上戰場,他得多沒心沒肺才能笑出來。
不過,楚王殿下可真是不錯,平日裏那些人爭權奪利的,就差打起來,這時候倒是不吱聲了。
“戰場上刀劍無眼,你自己小心!”帝王的心再硬總有柔軟的時候,比如這一刻。
這孩子不在他身邊長大,回京後他也沒給過什麼好臉色,馬上要上戰場,作爲老父親,總是擔心的。
“父皇放心,兒臣知曉!”趙恆笑道。
“你放心,朕會派人照顧王妃起居,你無需操心。”這小子最惦記的就是他的王妃。
這王妃是他自己死乞白賴的求來的,肯定放心不下。
“王府沒什麼事,她能照顧好自己,父皇無需費神,只是,離京前,兒臣有一事提醒父皇!”趙恆正色道。
“你說!”皇上端正了坐姿,沉聲道。
“兒臣一日未歸朝便一日不能解景王禁足!”這是趙恆唯一不放心的了。
趙穆心思深沉,詭言善辯,最會蠱惑人心,若趁他在外,在京城搞事,便是斷了後路了。
皇上點頭:“朕明白!”
“父皇,臨近出征,兒臣還有許多事要安排,兒臣先行告退!”趙恆拱手告退。
趙恆離開後不久,皇上下了一道密旨,御林軍嚴守景王府,不得任何人出入。
趙恆陪陸瑤回了一趟陸府,陸夫人已經快六個月,身子已經有些笨重了,陸夫人說着家常趣事,只爲讓女兒寬心些。
等丈夫出征歸來的心情陸夫人最懂,她這十多年過的便是這樣的日子。
每日提心吊膽,就怕前方傳來不好的消息。
如今丈夫總算不用出徵,沒想到竟輪到她的女兒。
書房裏陸伯山從寬袖中掏出一塊黑色橢圓形玉佩,遞給趙恆道:“拿着,對你有用。”
趙恆垂眼一瞧,表情微微一滯,在此之前,他並不確信陸家暗中培養私軍。這是最讓帝王猜忌的。
帝王會疑心這些私兵是用來謀反,牽制帝王,其實不是,一支戰無不勝的軍隊,總有他的殺手鐗。
這私兵便是殺手鐗,戰場上可保戰事,關鍵時刻還能保命。
陸伯山將這樣東西交給他,無疑是將陸家的前程命脈都捏在了他手裏。
他雖然是陸家女婿,但畢竟姓趙,倘若將來有一日,他以此爲把柄,便能讓整個陸家覆滅。
如今,陸伯山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他,他是真的意外,因爲岳父大人一貫對他是不喜的。
趙恆沉默了一瞬,伸手推拒道:“不行,我不能收,皇上召集了三十萬軍馬,足夠我出征,若是我這次用了這私兵,到時傳到父皇耳中,陸家幾代所有的努力便等同於白費,甚至會惹來更大禍端。”
陸伯山倒是光明磊落:“給你,是我的決定,用與不用,是你的選擇,和我無關。只是你得記住,活着才能保護我女兒。”
他纔不是爲了這小子,若不是看在瑤兒份上,他纔不管這小子是死是活。
如今他是連棺材本都拿出來了,要是不打勝仗回來,他非揍死他不可。
趙恆不再推拒伸手接了過來:“多謝岳父大人。”
陸伯山拍拍趙恆肩膀,深吸一口氣:“時辰不早了,帶瑤兒回去吧!”
陸伯山和陸夫人親自送女兒女婿到門口,看着他們上了馬車,陸夫人目光憂慮,有些不忿:“這才新婚就要上戰場,大齊竟是無人可用了嗎?”
“可不是無人可用,世家如今爲避諱,子弟都走科舉,哪裏還有能領兵的將軍!”這都是趙家三代算計的結果。
如今親兒子上戰場,這也算是報應了。
唉!
這臭小子,敢不打勝仗試試。
陸瑤這幾日待在房裏連房門都不出,一直在給趙恆做鞋子襪子。
他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京城平坦的青石板路,他走路尚且費鞋,剛上腳的鞋子沒幾天便磨破了,更何況到了戰場。
趙恆在做戰前準備,每日一大早就出門,天黑纔回家。
戰馬,物資裝備,糧草,這些都要準備好,不能讓將士們餓着肚子打戰。
趙恆請戰後的第四日,所有一切準備妥當,這便到了該出發的時候。
陸瑤幫趙恆扣上了戰甲護肩一側的最後一個鎖釦,收回了手,擡頭看向他。
這是陸瑤第一次看他穿鎧甲,他長的本就極英俊,這身鎧甲更襯的他英姿勃發,眉宇間那股大將出徵的殺氣隱然流露而出。
陸瑤後退一步,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福身行禮道:“妾祝夫君戰無不勝,早日得勝歸朝。”
趙恆微微點了點頭,扶起陸瑤,彷彿想說什麼,又沒說,只緊緊將她攬在懷裏,許久才放開。
然後抓起手邊案几上御賜的龍泉寶劍,轉身便大步出了房門。
青鸞亦是一身鎧甲,院子裏都是趙恆的親衛。看到趙恆出來,這才隨着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