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趙恆陸瑤 >第562章 不共戴天
    手刃仇人,爲母報仇,可顧昭華心情卻依舊沉重。

    因爲娘再也回不來了。

    陽光下的少年一身戎裝,耀眼如火,可眼神卻再不是昔日的懵懂。

    經歷了這麼多,這個少年已經是個能獨當一面的男子漢了,冷靜隱忍又殺伐果斷。

    可這代價太過沉重。

    若是可以,趙恆寧願他還是當初那個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他身邊叫五哥,連牢房都要和他住一間的傻小子。

    李落羽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大概她到死都不願相信,自己冒着危險進密道穿上的這身先皇鎧甲讓她更快送命。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先皇鎧甲又算什麼。

    即便是當今的鎧甲,這一箭他也是要射的。

    顧昭華的目光從李落羽身上收回,眼眶微紅:“哥,剩下的事留給你了,我還要回府爲我娘守孝。”

    “去吧!”

    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的那個少年彷彿是上一世那麼久遠了。

    府兵在密室裏發現了靜慈師太的屍體,密室還有幾個箱子,他們自然不敢擅自打開,稟報了趙恆。

    箱子打開,是幾箱金子,這應該是李落羽藏在這裏的。

    角落裏還有隻箱子,落滿了灰,看起來有些陳舊。

    趙恆讓人打開,裏面是些撥浪鼓,九連環,風箏,兔子燈……小孩子玩具之類的東西。

    還有一副畫,陸瑤好奇打開,畫上是位婦人還有哥孩童。

    婦人正是靜慈師太,而那個孩童只是個背影,蹣跚學步,但從他的動作看起來憨態可掬。

    這幅畫應是慶王畫的,上面有他的私印。

    他畫這副畫時大概已經知道看不到未來孩子的模樣,所以只畫了背影。

    這副畫裏傾注了濃濃的父愛,慶王應該很喜歡靜慈師太,也很喜歡她肚裏的孩子,不然不會特意畫這副畫留給她。

    這個密道不算大,雖不能出城,但可以通向府外,當年的慶王爲什麼不用這條密道偷生,而是選擇走上那條路。

    權力……

    到底有多大魔力。

    陸瑤合上畫卷,放回箱子,緩緩道:“讓這箱東西隨靜慈師太陪葬吧!”

    她答應過她,給她母女最後的體面,這箱東西本就是屬於她的,就隨她去吧。

    趙恆伸手攬住陸瑤低聲道:“好!”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她的擔心,永遠不會發生。

    李落羽已死,霓裳閣覆滅,待解決了清河,這一切便徹底落下帷幕。

    趙恆派出去找清虛道長的人還沒有消息,直到晚膳時分,青雲匆匆回來:“主子,道長在城外李家酒肆,清河也在!”

    “知道了,你去準備一下,這就出發!”趙恆吩咐道。

    待青雲出去後趙恆才道:“我去去就回,你先休息,不必等我!”

    陸瑤不想他分心,點頭道:“好,我知道!”

    前幾日秋老虎肆虐了幾日,這兩日溫度又下去了,夜裏已經能感覺到秋風的涼意了。

    他們是春日成的婚,轉眼已經是秋天了,過幾日便是中秋了。

    陸瑤瞧着天邊已經快滿的月亮,站在那沉默了許久。

    夏竹不解:“小姐,那月亮有什麼好看的嗎?”

    陸瑤搖頭:“是沒什麼好看的,千百年都是如此,只是看它的人不同罷了。”

    “小姐今日怎得如此傷感?”那前朝的餘孽都消滅乾淨了,以後再不會有人搗亂,怎麼看小姐卻是更難過了呢。

    “不是傷感,只是……”只是覺得可惜罷了。

    江源和鄭紫嫣,慶王和靜慈師太,若沒有這些爭權奪利,他們應該很幸福吧。

    “只是什麼?”夏竹問道。

    “沒什麼,進去吧!”

    李家酒肆

    路邊的小酒館,店面不大,客人大多都是過路客,這是進京城的必經之路。

    平日裏客人雖不能說多,但也不似今日這般冷清,就坐了一張桌,兩個客人。

    因爲今日這裏被包了場,老闆和小二準備好酒菜後都放假回家了。

    沒錯,酒館裏的兩個客人正是清虛道長和清河。

    “這麼多年過去,這裏看起來並無變化!”清河笑道。

    當年他們二人第一次隨師父進京,路過此地,便在這裏歇腳。

    師父他老人家並不愛喝酒,他和師兄愛喝,這家酒館不大,酒卻十分不錯,他尤其喜歡這個味道,因爲喝着像他娘釀的酒。

    後來他便常常溜到這裏喝酒,走的時候還會帶兩壇,師兄知道後也常陪他一起。

    說起來,他這個師兄倒更像他的師父,當初求師父收他爲徒的是他,後來師父要殺他,爲他求情,求師父留他一命的也是他。

    清虛大他十多歲,亦父亦兄,於他有恩,是這個世上對他最好的人。

    可這個對他最好的人要殺他,追了他這麼多年,也成了最恨他的人。

    ……

    清虛道長倒了兩杯酒,端起自己面前的酒飲下,杯口朝下向清河示意。

    清河看了眼面前的酒,笑了笑並不去拿。

    清虛道長伸手拿過清河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用袖口將杯口擦了擦又放回到清河面前。

    清河笑着拿起酒杯,給自己的杯子重新斟滿,這才舉起喝下:“師兄勿怪,畢竟想我死的人太多,包括師兄你!”

    “你已被逐出師門多年,這聲師兄着實不必。”清虛道長看着對面的清河。

    清河大笑,放下酒杯:“這麼多年,師兄還是不肯原諒我,你可知,我從未想過害你,在苗疆時我不過是想把你留在那裏,不讓你多管閒事,你爲何就不能放下。”

    他若那時想要殺他,他哪裏有機會給他的好徒弟送信。

    他倒好,眼睜睜的看着他中了陸玉庭那混蛋的毒,若不是他命大,哪裏有命回來京城。

    那個西域窮奇就是他送給陸玉庭的大禮。

    “放下,如何放下?是我引你入師門,是我求師父放你一條生路,卻害了師父,害了那麼多人命,我如何放下!”

    “師兄啊師兄,你修了這麼多年的道,都是白修了,這世上不是你不去害人,人家就不去害你的,你活了一大把年紀怎麼還如此幼稚,如此糊塗。”清河一雙眼睛如鷹般銳利。

    他雖也是一身灰白色道袍,可和清虛道長的仙風道骨不同,看起來十分陰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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