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阿舍白水 >第126章化畜護身
      我沒想到他們兄妹倆不見的這幾天,居然是去找蛇骨去了。

      更讓我喫驚的是,何必美在院子裏住了那麼久,除了明着對我討好外,半句都沒有再提去江北何家的話,我以爲何意歡中的畜術並不是很嚴重,卻沒成想這少女一聲不吭作了個大死。

      鳴蛇是傳說中的災蛇,三目四翼,操火制旱,可控人心神。

      但一直沒有人見過鳴蛇的身影,連外婆都認爲這是傳說,沒想到何必美居然找到了鳴蛇骨而且還取了回來,用這個來跟我交易去何家。

      先不說雲長道突然殺回何家給人家的家主下畜術,光是他留下話讓我這個半點畜術都不懂的便宜女兒去何家解術,顯然這就是一個坑。

      對上何必美懇求的眼神,我沒有去接那鳴蛇頭骨,只是朝何必壯道:“先送回房裏,我給她止血,再敷燒傷藥。”

      “你答應我好不好?”何必壯僵着身子沒動,何必美卻依舊執着的將手裏的鳴蛇頭骨遞給我:“我知道強人所難,也知道自己有卑鄙,但是我只有這樣了,雲舍——”

      “我不會畜術,他那明顯是個坑。”我瞄了一眼何必壯,發現他緊緊的咬着牙,何家人還真是固執。

      “沒關係,只要你去。”何必美硬將鳴蛇骨塞到我懷裏,跟着擡起那隻血肉模糊可見白骨的手,輕點了點額頭。

      “小妹!”何必壯驚得哽着嗓子喚了一聲,後面的話卻全部嚥了回去。

      何必美看着他抿脣一笑,明明臉燒傷了一半,居然還是露出了一絲少女的明媚。

      “三牲五畜,地母惶惶。吾血引靈,吾魄固身。江北何家,弟子何必美,以血祭畜神,以身護雲舍,此咒不解,此身不回。”何必美聲音絲絲啞啞,卻帶着無與倫比的固執靜靜的看着何必壯。

      何必壯擡頭看着我,顫抖的執起何必美那隻血肉模糊的手,用她手指上的血水一筆一畫的在我手背畫下一個符咒。

      “是我對不住你啦,雲舍姐姐。”等符咒畫完,何必美朝我笑了笑,跟着那笑容猛的凝固,被何必壯執着的手惶然落下。

      何必壯緊緊的抱着她,突然仰頭大嘯。

      我瞄着懷裏的被硬塞的鳴蛇頭骨,顧不上想去不去何家,慌忙扯着何必壯將何必美抱進去,不用把脈也知道她傷得極其嚴重,先用銀針催着氣血,再讓何必壯去熬藥。

      他似乎受了極大的打擊,我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卻一句話也不肯講。

      何必美燒傷嚴重,身上的血都是燒傷後又撕裂傷口流下的,半邊身子都被燎傷,鳴蛇之骨豈是這麼好取的。

      用剪子將她衣服剪開,我拿着治燒傷的藥油給她塗着,這麼重的傷,我從來沒有碰到過,只得用熟悉的藥保着,可看着她被燒傷的半邊臉,又怕處理不好,急得我差點讓何必壯先送醫院時,秦姑婆居然回來了,我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秦姑婆一見何必美變成這樣子,眼裏也閃過驚色,再瞄到我手背上的符紋時,臉色就更沉了,將我支出去熬藥,剩下的她來。

      一直忙活到凌晨,秦姑婆才讓我進去,何必美被燒傷的半邊身子都塗着藥油,散着濃濃的油脂藥味,氣息依舊微弱,也不知道鳴蛇骨離這裏多遠,何必壯一路帶着她趕回來,並沒有治傷,沒有活活痛死都算她命大。

      “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江北?”秦姑婆給何必美餵了藥,看着我道:“何家這代人倒也都跟上一輩不一樣。”

      “等她傷好吧。”我心裏不知道做何感想了。

      何必美知道對不起我,卻依舊用鳴蛇骨爲引,以自己性命相逼,如果不去江北,還不知道她要做出什麼事來。

      而且既然雲長道有動作,何必美沒成功,何家也會再想辦法,雲長道沒達目的,也會另想辦法逼我。

      “那就儘早動身吧。”秦姑婆又瞄了我手背和何必美的額頭一眼,轉身離開了。

      燒傷並不是急傷,只是痛得厲害怕承受不住,秦姑婆的藥油性涼,湯藥裏又加了安眠的藥物,所以何必美睡得還算安穩。

      確定她沒事後,我將紗帳掛好放下,這纔出門。

      卻見何必壯坐在臺階上,見我出來,苦苦一笑:“我不是一個好人,也不是一個好兒子,現在連個好哥哥都算不上。”

      “她沒什麼事了,燒傷慢慢治就好了。”我想到何必美那半邊身子的燒傷,真不知道她怎麼一路撐到這裏的。

      “何家造畜,有背天道,所以子嗣艱難。”何必壯幽幽的看着天空的秋月,苦笑道:“大伯早死未有後,我爹借雲長道留下的祕術好不容易生下了我跟小妹,可我——”

      “我因爲蘇夢已經斷了跟何家的關係,發誓再也不會踏入江北何家,小妹會時不時偷跑出來看我,卻每次都被抓了回去。”何必壯說着又笑了,可那笑只是一瞬:“我叛離,何家下一代的擔子都在她肩上,可她從未跟我說過什麼。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偷跑出來找我,除了第一次說了氣話,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要求我做過什麼。”

      “我沒想到她得知你要蛇骨時,她居然會跑去找鳴蛇骨,我更沒有想到,她傷得這麼重,卻死活不肯讓我治只求我帶她來找你。”何必壯看了一眼我的手背,聲音哽了哽,卻只是道:“去何家吧,我跟你一塊去。”

      “等她傷好吧。”我又只能這句話。

      他們兄妹,一個離家多年不肯回家多看一眼,另一個下一任家主卻又冒着性命取鳴蛇骨來逼我,江北造畜何家,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家族啊。

      只是這次何必美終究是賭贏了,重傷了自己,卻逼得我去何家,還讓何必壯也不得不回去,讓何家終究又有了新的希望。

      這一晚註定無眠,我就拖了張竹椅在何必美房間守着她,燒傷不比刀傷,養護最重要,一直忙到凌晨,我迷糊的打了個盹,等我醒來時,牀上的何必美居然不見了,嚇得我瞬間清醒,她那樣子根本不可能起身。

      慌忙的叫來何必壯和秦姑婆,卻見他倆神色都有點怪,跟着疊放在牀角的被子後面傳來低低的嗚咽聲,等我湊過去時,就見一雙黑油油的眼睛也從被子後面探出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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