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地瞪大自己的雙眼，貪婪地望着眼前的姜帥，用着自己的眼睛，去傳遞着那片濃情，那一片厚意。
然後，莫小睿抖抖索索地，將手伸進了兜裏。
“不許動”
警察們大聲喝止，生怕莫小睿在這會兒，還會發起攻擊。
“他玩不出什麼花樣。”
姜帥淡然說道，一雙眼睛裏邊，帶着看透一切的自信。
莫小睿的手在兜裏邊掏了半天，總算是拿了出來，相比起周圍警察們的緊張，姜帥依然還是那麼的淡定自若，一雙眼睛就這般淡淡地望着莫小睿，看着他的一舉一動。
隨着莫小睿的手由兜裏邊掏了出來，他的手中拿着那塊自己珍藏着的肥皂，遞向了姜帥。
“今生的肥皂，我們來世再撿”
莫小睿說完話，腦袋一歪，斷氣了。
姜帥看了他一眼，輕輕搖頭。
那塊肥皂掉落到了地上，姜帥厭惡地看了一眼，轉過了頭去。
這會兒，警察和醫護人員都涌了過來，姜帥退到了一邊，看着將何蓓蕾給抱着的秦龍陽，他再次一聲嘆息。
醫護人員將蓓蕾和莫小睿都放上了擔架，在笛聲陣陣當中，將蓓蕾和莫小睿都給擡上了救護車，秦龍陽也趕緊跟了上去。
雖然有着醫護人員和警察的阻攔，但是秦龍陽黑着一張臉，怎麼都不願意聽從安排，並且，一言不發，就跟了上去。
姜帥跟了上去，一番說明之後，秦龍陽早已坐上了救護車，看着躺在擔架上，身上漸漸被血污給染給的何蓓蕾，秦龍陽的眼睛就一直沒有挪開過。
何蓓蕾被戴上了氧氣罩，護士們給她戴上了各式的監控儀，車上的那些儀表發出聲響，護士們不時地說着血壓，心跳之類的數據。
秦龍陽不顧着一旁護士們的眼光，顫抖着將手伸出來，把何蓓蕾的手給緊緊握在了自己的掌心當中。
何蓓蕾的手很小，秦龍陽的手很大，可以將她的手給完全蓋在自己的掌心當中，並且她的手兒也有些冰涼，捏在手中，讓秦龍陽的心頭也是一陣陣的顫動，一陣陣的心疼，也就在這一瞬間，不斷地涌動而來。
秦龍陽將何蓓蕾的雙手都給拿了起來，然後，貼到了自己的兩頰上，感覺着她手兒的冰涼，他下意識地緊緊閉上了雙眼。
在這會兒，秦龍陽的內心當中，也都還是有着太多太多的悔意。
雖然在這種時候，秦龍陽的心臟也都是在劇烈地顫動，因爲連續的動怒，連續的悲傷，現在秦龍陽的心臟，也都是到了承受的極限，甚至完全可以說，到了一種快要爆炸的邊緣。
這般時刻之下，秦龍陽的內心裏邊，更也還是感受到了絕對的痛楚，最爲理智的做法，應該是放下她的手，然後離開她。
可是這樣的事情，對於秦龍陽來說，現在卻也是絕對都沒有辦法可以去做到了。
當初她提出轉系的時候，秦龍陽沒有阻攔，而是答應了，讓她離去，當時認爲，是對她好，對自己好，對大家都好的事情。
可是到了現在，秦龍陽才發現，那一切，都是一種自欺欺人。
原來，自己和她，都已然離不開對方了，就算是心臟跳動得破裂，就算是一切都歸始於零，都不應該分開啊。
從來沒有去將一切寄託於祈禱這事情上的秦龍陽，第一次有了這般的感覺，並且還是這樣的悲痛，還是這樣的難受。
救護車的速度很快，一路上所有的車都在讓行，可對於秦龍陽來說，他還是感覺這速度太慢了。
車子終於到了醫院，何蓓蕾被擡下了車，當醫護人員推着何蓓蕾前行的時候，秦龍陽也搭上了手，並且一邊推着擔架往前行，一邊衝着擋路的人揮舞着手，口中大聲叫嚷，“讓開讓開”
秦龍陽這般的表現，似乎是生平不曾有過的，一路跟隨而來的姜帥看到了這一幕幕，在他的眼裏邊露出了滿滿的擔心。
他發現，也就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裏邊，秦龍陽的頭上，那些頭髮又白了不少，並且，他臉頰上的皺紋也開始出現了。
這是一種極其不好的現象，姜帥知道，會出現這般的情形，只有一個原因，那也就是秦龍陽所消耗的心神太多太多，所以纔會有着這般的反應。
很快到了手術室，何蓓蕾被推了進去，秦龍陽腳步不停，就要跟進去，但卻被護士們給阻止在了門外。
在這裏秦龍陽不敢亂來，畢竟要救得到何蓓蕾，不是靠自己就可以將何蓓蕾的傷給醫治得好的。
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秦龍陽在外邊等待着，焦急的他在這會兒坐立不安，好幾次走到了急救室前，甚至將拳頭都給舉了起來，但卻在每次都要擊到門上的時候，卻又總算是還能夠記得起來這裏邊是什麼地方，生生地停住了。
“蓓蕾你可千萬別有事”
秦龍陽口中聲聲呢喃着，那一雙拳頭一次次地捏緊，手指節之間，發出了一聲聲的響聲來，那樣生生的痛楚，由着心臟的位置，不斷地散發出來，傳遍了全身。
姜帥也趕到了急救室，他看到秦龍陽的模樣，心中不安，帶着一種心疼的感覺，湊攏過去，姜帥正想要開口去安慰一下秦龍陽，但也就在這會兒，急救室房門上的燈熄了，這表示手術停止了。
緊接着，急救室的門大開，醫生一臉黯淡着走了出來。
想要開口的姜帥在這會兒還沒來得及開口，秦龍陽趕緊就迎了上去，走到了醫生的跟前去。
醫生也看到了秦龍陽，但在這會兒，他的那神色當中，那些個黯淡無光，也都是完全擋住了他所有的話。
秦龍陽迎了上去，雙手伸了伸，又收了回來，一臉焦急地問道，“醫生，她怎麼樣了”
聽到秦龍陽這麼一說，醫生對着秦龍陽搖了搖頭，又低下了頭，一臉的歉意，“對不起，我們盡力了節哀順變”
秦龍陽的身子抖了抖，在那顫抖間，他眼眶裏邊的淚水也無法控制得住，滾滾而下，沿着他的臉頰，滴落到了地上來。
醫生見到秦龍陽的這般模樣，他心有不忍，張了張嘴，想要安慰秦龍陽。
可醫生還沒有能夠開口說話，秦龍陽卻已然爆發了，雙手狠狠一揮，隨着那淚花四濺間，他憤然咆哮。
“我怎麼節哀怎麼順變我究竟要怎麼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