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靈凝眸不語，片刻後轉眸看向楊月真，忽然問：“你將你師父的肉身給了司空凰？”
“師父囑咐一旦凰尊恢復記憶來找我，就將她的肉身給凰尊。”楊月真眨了眨眼睛，“難道有什麼問題？”
邪靈搖了搖頭，緊縮的眉頭愈發緊了，“只是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
司空凰雙眸緊張的看着四周，可惜卻空蕩蕩的樹叢沒有一絲風吹草動，過了片刻，她身軀一震，擡手將一旁暈死的兔子吸到手心，一股仙氣渡去，那兔子幽幽轉醒。
再次看到司空凰，兔子身上的毛一陣陣顫抖，司空凰瞥了驚悚的兔子一眼，對它道：“你若聽話，本座助你成仙。”
成仙？！
兔子瞬間忘了害怕，兩隻耳朵高高豎起，驚呼道：“真的嗎？”
對於一隻還沒有修成人身的兔子而言，成仙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司空凰翻手取出一丸仙丹，兔子紅彤彤的眼睛立刻瞪直了，目光轉也不轉，“上…上仙要小妖做什麼？”
“你是否看見…我身旁有人？”
問這話時，司空凰淡淡的聲音似有顫意，那兔子自然聽不出來，可一旁的司空笑卻聽得分明，只見那兔子飛快的點了點頭，飛快的掃了自己一眼，轉頭對司空凰道：
“是啊，在那邊就看到上仙身旁有一個透明的人影，看着像是鬼……所以、所以小妖纔出聲的。”
司空笑頭生黑線，不過卻有些奇怪，自己已經出了鬼仙界，沒結界加持，天下生靈根本不可能看到殘魂，爲何這隻普通的兔子能看到自己？
“爲何我看不見？”
司空凰問出了司空笑心中所想，身形也急忙向前面走了幾步，可是卻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兔子被司空凰拎着後脖子，眼看着那透明的人影就在自己鼻子跟前，心中也不解極了，爲啥上仙都看不到的鬼，自己能看到呢？
“小妖也不知道上仙爲什麼看不到，但是那個鬼好像有話要跟上仙說……”
兔子看着司空笑取出了一張紙，話音落的同時，司空凰面前飄落下一張空白的信紙。
司空凰看到紙時目光一亮，趕忙用手接過信紙，指尖觸到信紙時將紙點燃，紙灰在空中化作一行工整的字：
“凰姐姐，別來無恙？”
司空凰心裏狠狠地震動了一下，淡漠的眉眼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司空笑看着面前人不敢相信的表情，飄她面前，輕輕地擡起手觸摸了下她的眉眼。
一別數百年，凰姐姐還是和從前一模一樣……
兔子目光一直追隨着司空笑，見她擡起手，轉頭看向拎着自己的上仙，斟酌了下用詞，開口道：“上仙，那位…此刻就站在你面前。”
司空凰聞言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空氣，可即便她目光可以穿山裂石、攪動風雲，也無法看到司空笑的殘魂。
“上仙，那位又拿出了一張紙！”
兔子聲音落，一片白紙再次落在司空凰眼前，不等觸及，就憑空燃起。
盯着那五個大字，司空凰沉默了很久，直到風將空氣中的紙灰吹散，她才緩緩開口：
“我纔想起來所有的事情。”
*
佛緣城
楊月真離開後，明念月也離開了族地，不知不覺便來到了當初司空凰住着的小院子。
在門口，她隱隱聽到裏面似有人聲，心生奇怪，此時此刻何人會出現在這裏？
心念一動，明念月使了個自創的化形術，變成一絲飛絮輕飄飄的飛了進去。
院落裏有兩個人，其一是個光頭和尚，修爲之高竟連自己也探不出深淺，佛宗何時出現這麼個人物？
還有，另一個人竟還是鬼修？
明念月疑惑更甚，鬼修在上界倒是不稀奇，只是在上界鬼修與佛宗從來都是死敵，如今這兩位和和氣氣同時出現在古凰曾經住過的院子裏，當真是詭異。
飛絮乘飛而起，落到了兩人腳邊，那和尚未曾發覺，明念月心中鬆了口氣，凝神細聽那兩人說些什麼，卻沒想到，兩人第一句話就她的驚得差點露出破綻。
“你與我之約只一步便可達成，爲何橫生枝節將夢迴三生給古凰？”
什麼？！
夢迴三生竟然是這和尚給古凰的？那這和尚莫非是……
“貧僧九九八十一劫只差這最後一劫未能圓滿，其中關鍵便在古凰身上，是以貧僧不得不將夢迴三生交於古凰。”
鬼修聞言冷哼一聲，“真當我不知麼？你這最後一劫明明是落在司空笑身上。”
明念月聞言心頭又是一跳，這位的劫難怎地與司空笑有關？
*
司空笑靜靜站在原地，看到面前人眼睛周圍彷彿籠罩着一層濃重的陰霾，還有那滿頭白髮。
當年一念之差，本以爲自己做的圓滿，可沒想到讓眼前人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凰姐姐，對不起。”
無聲開口，可惜那人已經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一陣冷風席捲而過，樹海簌簌而響，司空凰的手緩緩鬆開，兔子跳到了一旁，看着司空凰有些不對勁的神情，它害怕的想離開但又捨不得司空凰的丹藥，在原地猶猶豫豫了半天，終於縮在一顆樹的後面，打算靜觀其變。
“明明一轉念的事情，我卻用了整整三年纔想起來。”
司空凰雙眸幽深，她回身看向冰藍石頭裏的人，“失去記憶後的幾百年裏，我從未怕過，可這三年，卻日日夜夜都在驚懼悔恨中度過，如今你問我會不會怪你？我卻想問……”
“你可否…放過我？”
放過你麼…司空笑彎了彎脣角，揮手在紙上寫下兩行字，緊接着施法將那紙傳給面前人。
一張素白的紙從空中飄來，司空凰伸手接了，卻只是握在手中並不不點燃。
一切不過電光火石，司空笑的腦子裏還在想這麼多年來自己一日日的堅持究竟有沒有意義，下一秒，面前已經多了一柄熟悉的長劍，還有那足以讓自己魂飛魄散的刺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