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那張簡直變成了調色盤的臉吧,各種糖果色的衣服往身上套已經夠傷眼,樊一嘉居然還燙了個小卷的頭髮,紮成馬尾綁在腦後,然後在頭頂上架了個紅色框的墨鏡。

    許梓然本來是不想和她說話的,但是樊一嘉大步走過來,直接走到了許梓然的面前,然後雙手撐着桌面,將臉靠近了許梓然。

    許梓然一時只看見眼前那閃閃亮亮的飛粉,情不自禁道:“這才夏天,你打扮成一顆聖誕樹想要幹什麼。”

    樊一嘉沒聽懂,皺了皺眉頭,道:“你在說什麼”

    許梓然拿着手上的課本站起來,退後一步,警惕道:“你怎麼又來了。”

    自從上次出現了那三巴掌事件以後,樊一嘉很快參加了高考,許梓然本來以爲樊一嘉可能就要就此淡出他們的生活,對此還樂見其成,畢竟她完全不想再莫名其妙地挨一個巴掌。

    沒想到,現在對方又出現了。

    樊一嘉咳嗽了一聲,直起身來,面帶得意地看着大家張開雙臂,開口道:“我要向大家宣佈一件事我要去演電視劇了。”

    許梓然:“”

    樊一嘉雙手交疊放在胸前,感慨道:“其實也真奇怪,我怎麼一直沒有想過,其實我應該成爲一個演員呢所以我下定決心了,我要復讀考北京電影學院。”

    許梓然:“”這個人好像對考電影學院有什麼誤解,而且,上輩子好像沒復讀過啊,爲什麼這輩子就要復讀了

    許梓然頭一次發現,因爲自己的重生,好像確實煽動了一下蝴蝶的翅膀。

    其他人卻沒有想那麼多,田佳琪就好奇地問:“電視劇什麼電視劇”

    樊一嘉便說:“一看就知道你們這羣死讀書的人不知道,最近有個電視劇劇組在我們學校準備拍攝呢,等一放假了他們劇組就要進駐到我們學校,而我已經得到了裏面的一個角色了。”

    樊一嘉滿面春風,和別的失戀又要復讀的學生畫風完全不一樣。

    許梓然還偷偷看了一邊做題的鄭明知一眼,想看看對方有什麼表現,結果鄭明知仍舊低着頭做題,連看都不看樊一嘉一眼。

    不過說起來,樊一嘉現在看起來好像也對鄭明知不感興趣了,只不過許梓然想不通,爲什麼對方第一時間要來向自己炫耀啊。

    許梓然便說:“好吧好吧,恭喜恭喜。”

    樊一嘉繞過桌子來抓許梓然的手臂:“所以啊,我要考電影學院,據說文化課也很難考的,我也要一起學”

    話音未落,只聽“啪”的一聲,一隻手把樊一嘉想要抓許梓然的手給打了下來。

    應該也並不疼,樊一嘉沒有發飆,只是看着打她的裘鬱柔,揉着手背一臉莫名其妙:“你怎麼回事,打上癮了啊”

    裘鬱柔面不改色:“不是,剛纔上面有一隻蟲子,不信你看。”

    裘鬱柔伸出手來,果然在手掌心有一隻蚊子的屍骸。

    田佳琪跑了過來,問:“樊學姐,劇組還招人麼你覺得我怎麼樣”

    田佳琪抱着樊一嘉的手臂,開始撒嬌,彷彿完全忘記了僅僅一個月之前,她還打過樊一嘉一巴掌。

    樊一嘉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她大約沒料到有人能那麼厚臉皮,一時也有些出神,便下意識回答道:“可能還要羣演吧。”

    田佳琪便笑逐顏開道:“樊學姐,你什麼時候去劇組啊,我也跟你一起去吧,我可以幫你打傘啊。”

    “這個就不用了,我已經有打傘的人了。”

    “啊誰啊,有我那麼細心麼”

    “哼,肯定細心,是我女朋友。”

    許梓然本來爲了壓驚正在喝水,聽聞此言,便“噗”地把水噴了出來。

    水嗆進了氣管,她開始不停地咳嗽。

    樊一嘉笑容粲然,得意非凡:“她是劇組裏的副導演,有什麼事,跟她說就對了。”

    田佳琪似乎被嚇到了,抱着樊一嘉手臂的手漸漸鬆開。

    在一邊看熱鬧的張軒一臉迷惑道:“學姐,你剛纔好像口誤了,是男朋友吧”

    樊一嘉冷哼一聲,擡着下巴睥睨衆人道:“幼稚狹隘沒見識誰說只能男的女的在一起的,兩個人是因爲愛在一起的,纔不是因爲性別呢”

    這麼說完,樊一嘉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翹着二郎腿環顧四周,似乎等着誰來問她嶄新的人生感悟。

    田佳琪滿臉迷茫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開始發呆;張軒拉了身邊的程浩言,竊竊私語;鄭明知仍然兩耳不聞窗外事地做作業;裘鬱柔拍着許梓然的後背,幫她順氣。

    許梓然好了一些,便擺了擺手道:“已經好了,對了,我這邊有道題想問你”

    許梓然和裘鬱柔開始做題,整個教室只剩下低聲的私語,完全沒有人理樊一嘉了。

    樊一嘉環顧四周,最後看見夏倩還看着她,正想說話,便聽見夏倩一本正經地說:“校規規定是不能早戀的。”

    樊一嘉:“”

    夏倩嘆了口氣,故作老成道:“不過算了,我也不會去告狀的。”

    這麼說完,低頭開始攻克難題了。

    沒有得到想象中的震撼,樊一嘉悵然若失,拿出書包裏嶄新的課本們,開始做題。

    這一回,樊一嘉還真留到了和其他人差不多的時間纔回家,於是等到樊一嘉上了她自己家的私家車之後,衆人才開始忍不住討論起來。

    “是女朋友麼”

    “是吧。”

    “這都行啊。”

    “怎麼不行啦,同性之間本來就可以在一起的啊。”

    這最後一句話是田佳琪說出來的,許梓然忍不住側目而視。

    她發現從某種角度來講,田佳琪還真是變了,因爲她記得當年田佳琪第一次來跟她說她知道同性戀這件事的時候,下一句跟的就是“好惡心”。

    那個時候田佳琪說:“不過gay看着還蠻有趣的,有時候帥哥如果是gay我還釋然一點,但是女同我真的不能接受欸。”

    許梓然並不認同田佳琪說的話,但是也懶得反駁,於是只接了一句:“反正也和你沒關係。”

    沒想到,本來的“恐同”者,時光迴轉之後,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果然是新世界的大門打開的太早了麼。

    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許梓然的內心有點糾結。

    如此看來,大概確實是小孩子的接受度更高些,就連以前好像完全沒概念的其他人,也飛速地接受了,言談之中,甚至還彷彿有點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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