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梓然起了個一大早,以想喫校門口的早餐爲藉口,讓裘鬱柔快點起牀,和她一起離開酒店。

    結果一到大堂,就看見穿了一身運動服的姚金鈴從二樓下來,看見她們倆,對方沒有喫驚,只欣慰道:“很少見到自己早起的年輕人了。”

    許梓然一點都沒有被誇的開心之情,強顏歡笑道:“姚老師,您醒的真早。”

    姚金鈴便道:“我昨天就想說了,我們也沒有什麼上下級關係,年歲也差的不多,你直接叫我金玲就可以了。”

    這麼說着的時候,眼睛卻望着裘鬱柔。

    許梓然心中頓時又升起了危機感,拉着裘鬱柔手道:“這怎麼好意思,姚老師,我們還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姚金鈴卻沒有讓開,而是開口看着許梓然說:“說起來,你和瀟瀟是一個班的吧她今天早上說要去上課的,你不用麼”

    許梓然啞然失聲。

    習慣性翹課聽起來絕不是好學生所爲,平時就不好明說,更別提姚金鈴本身似乎就是大學教授,要是在她面前厚顏無恥地承認了這一點,留下的印象可絕對不算好。

    雖然不希望裘鬱柔和她有什麼深入的接觸,許梓然本身卻還是敬佩姚金鈴的,並不希望自己在她面前就變成了一個逃課翹課的壞學生,於是便只好說:“正是準備回學校來着。”

    話音一落,姚金鈴便笑起來:“那剛好,我也準備回學校,我們一起回去吧。”

    許梓然這纔想起來,姚金鈴任教的音樂學院,就在自己學校的隔壁。

    車開到了半路的時候,許梓然看見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鄭瀟接了個電話。

    對話內容是這樣的

    “嗯上的。”

    “已經在路上了。”

    “對不用請假。”

    “哦對了,許梓然也不用請假。”

    “是的,她跟我在一輛車上。”

    鄭瀟掛了電話之後沒多久,許梓然就接到了沈思辛的電話。

    “你從美國回來了”

    “是啊,我不是就請了一星期假嘛”

    “我還以爲一星期只是個虛數呢,不然就跟你打電話了,今天老師說要點名的。”

    許梓然打着哈哈掛了電話,然後發了個短信過去

    :幫我請假。

    :

    :現在這情況不好說,但是我不打算去上課的。

    :哦哦。

    她發短信的時候,姚金鈴問:“那鬱柔呢,要我送你去學校麼”

    爲什麼這麼短的時間,就稱呼的那麼親熱了說好的高冷疏離的文藝女青年呢

    裘鬱柔回答:“我暫時還不用去學校,所以準備在這附近住一陣子。”

    姚金鈴一點都沒有掩飾開心之情:“那今天要不要去我那坐坐,我下午只有兩節課,對了,你要去聽聽麼”

    絕對不是錯覺,裘鬱柔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雖然並沒有特別喜歡音樂,但是學過音樂的人,對音樂總不會毫無感情,這種機會,平時可不容易碰到。

    但是她又猶豫起來,她也很想在下午和許梓然在一起。

    她將目光投向許梓然,許梓然表面雲淡風輕,心中糾結異常。

    裘鬱柔看上去,非常想去的樣子呢。

    姚金鈴從後視鏡上看到後排座上的反應,終於後知後覺。

    她雖然平時總給人難以接近的印象,但實際上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看見這情形,猜了個不離十。

    她昨天就看出來這兩人是戀人,如今看出兩人的糾結之處,哭笑不得。

    於是她開口道:“熱戀期麼,這樣子難分難捨。”

    這話一出來,裘鬱柔頓時紅了耳根,許梓然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接話。

    倒是鄭瀟說了句:“大一就已經在一起了吧,挺久了。”

    姚金鈴唏噓道:“這可不容易,你們可堪稱典範了。”

    但是她馬上又畫風一轉:“可是生活中可不是就只有戀愛一件事情,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總是這樣難分難捨,也不好。”

    許梓然一聽這話,便想姚金鈴果然是個老師,沒幾句話,就開始帶出教導意味了。

    她點頭稱“是”,拉了下裘鬱柔的衣角,使了個眼色,用口型道:“去吧,那我去上課。”

    裘鬱柔便道:“那等你下課了,再聯繫我。”

    這樣說着,眼看就到了學校,姚金鈴先把許梓然和鄭瀟送到了學校門口,再帶着裘鬱柔去自己的學校。

    許梓然看着絕塵而去的汽車,目光難掩不捨。

    然後鄭瀟在一邊嗤笑道:“幹嘛,還擔心姚老師搶你女朋友不成”

    許梓然正內心複雜,瞥了鄭瀟一眼,也沒有多想便開口道:“這種心情,你這隻單身狗是不懂的。”

    話出口之後,許梓然才覺得有點不妥。

    雖然現在網絡上已經有了單身狗這樣的說法,但是暫時還沒有像後世那樣運用廣泛,而鄭瀟前一天還難看着她呢,她說出這話來,估計鄭瀟就得翻臉。

    畢竟以前就算她斟詞酌句的說話,鄭瀟都有可能翻臉。

    沒想到,這一回鄭瀟居然沒有翻臉,只是看了許梓然一眼,說:“我爲什麼不懂我喜歡姚老師,現在的心情,豈不是應該和你一樣”

    許梓然:“”

    因爲鄭瀟的語氣太過於平淡,許梓然第一反應是自己一定理解錯了鄭瀟的意思,她口中的“喜歡”說不定只是學生對敬仰的前輩的那種喜歡。

    但是再聯繫下前後文的語境,怎麼想都絕對是感情方面的喜歡,許梓然一時控制不住表情,驚訝從神情中難以控制地流露出來。

    她實在不懂,鄭瀟怎麼突然就對她說出了這樣較爲私密的話來。

    但是她轉念一想,又很快理解了。

    喜歡同性在這個年代畢竟還是少見的一件事,要是鄭瀟是認真的,想必自己會帶給她一種同類的感覺吧。

    然而她還是不知道如何回覆,只好回了句:“這樣啊也不好說。”

    鄭瀟便冷哼道:“不好說就別說了,我只不過覺得這事也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這坦然的氣魄倒是令許梓然大喫一驚,鑑於鄭瀟和姚金鈴認識也不過是許梓然去美國之前的事,那麼鄭瀟的這場暗戀想必也是近期的事,許梓然終於還是忍不住問:“怎麼突然就這麼覺得了,是因爲仰慕她音樂上的才華麼”

    這話語中的含義已然相當明顯,許梓然覺得鄭瀟或許只是出於仰慕產生了一種錯覺。

    “不是。”鄭瀟回答的當機立斷。

    許梓然還是覺得奇怪。

    鄭瀟有衆多追求者,雖然許梓然並不太關注鄭瀟的事,從對方的某些反應中,許梓然還是認爲鄭瀟對其中一個人是有好感的,而那個人絕對是個男的。

    但是她好像也沒有立場繼續問的深入,於是便不再問。

    但是兩人關係既然已經破冰,一路去上課要是沒話說就顯得有點尷尬,許梓然便開口起了個話題:“說起來,昨天喫晚飯之前我還覺得你在瞪我呢,看來是我累着了,產生了錯覺。”

    鄭瀟道:“不是錯覺,我真的在瞪你。”

    許梓然:“”

    “那個時候姚老師奉你爲知音,我當然喫醋。”

    許梓然:“那你怎麼不喫魚裘鬱柔的醋。”

    鄭瀟又回答的很乾脆:“她看上去比你簡單多了,一看就不是那種會勾搭人的。”

    許梓然回味了一下這句話,炸毛了:“這話說的,你是覺得我很會勾搭人麼”

    鄭瀟點了點頭。

    許梓然頓時覺得冤枉的慌:“我不服啊,你從哪裏看出來我就會勾搭人了”

    鄭瀟停下了腳步。

    她微微擡着下巴用眼神往前方示意,開口道:“喏,你勾搭的人來了。”

    許梓然一愣,往前方看去,便看見一個戴着墨鏡的俏麗佳人,站在她們寢室門口的樹蔭底下玩手指頭。

    對方穿着某奢侈品牌當季新款套裝,揹着只鱷魚皮的包,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卻仍顯示出一種和周圍格格不入的異樣的精緻美麗。

    是田佳琪。

    因爲看見她太過於喫驚,許梓然都忘記反駁鄭瀟,而是快步上前喫驚道:“佳琪,你怎麼來了。”

    田佳琪便回過頭來,稍稍拉下墨鏡,對着許梓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是說了,要一起喫晚飯麼。”田佳琪上前來,親熱地挽住許梓然的手臂,將墨鏡掛在了胸前的衣領上。

    她看見了鄭瀟,於是微微歪頭,也對着鄭瀟打了個招呼:“你好啊,同學。”

    鄭瀟冷漠地說了句“你好”,又問許梓然:“你還要去上課麼”

    許梓然無奈道:“不去了,你看到了,我朋友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許梓然覺得鄭瀟非常嫌棄地看了她一眼。

    看了她一眼之後,鄭瀟也沒有多說話,直接進了寢室,拿書去了。

    許梓然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田佳琪的身上。

    回想起來,她和田佳琪起碼有半年沒有見面了,她知道這半年裏,田佳琪演了三部電視劇,在其中一部裏還是主角。

    很奇怪的一件事就是,這輩子樊一嘉沒有進入娛樂圈並很快嫁人,反而田佳琪真的實現了她要成爲明星的夢想,成爲了一個冉冉升起的新星。

    世界簡直已經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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